等了能有十来分钟,三舅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来,过来说:“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
妹妹盛了一碗饭:“三舅,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赶紧吃饭吧。”
“还是思思心细。”三舅夸赞一声,拿起饭狼吞虎咽。
我们三人看着他吃。
能看出三舅这段日子是真落魄了,像是从煤窑里刚钻出来。吃完饭,他打着嗝说:“是这么回事。我有个朋友在邻县开矿,非让我过去帮忙,我在矿上盯了几天,那地方太遭罪了,就不是人干的。”
老妈说:“三哥,咱家吃喝现在都不愁,等强子找了工作以后会更好,你用不着去接那样的活儿。”
三舅点头称是,点起一根烟美美抽着。
抽完烟他伸个懒腰,“我给强子找了个工作。强子,你跟我到后面来,我详细给你讲讲。”
三舅把我叫到后院的屋里。
门关上没有外人,我马上说道:“三舅,我错了,做错事了。”
“什么?”三舅说。
我犹豫一下说道:“我把你的法本弄丢了。”
三舅一听这话,赶紧钻到床底下,把藤箱子拽出来。打开一看,其他东西都在,唯独那本古老的法本没有了。
“怎么回事?”他问。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村里出了疯狗,禁止出入的警告,素班现身,威胁我拿走法本,他和不沉道长斗法身亡,法本丢失……等等,这些事都讲了一遍。
三舅抽着烟都听愣了。
好半天他才道:“我真是低估素班这小子。早就闻听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没想到他能把事情做到这么妙这么绝。”
三舅告诉我,他为什么失踪。那天他收到丑时参的消息,约他去斗法。他到了地点之后,便落入陷阱,囚禁在铁笼里。
这几天他一直被关在地牢,思前想后,他觉得做这陷阱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素班。
目前来找他麻烦的,只有三个黑衣巫师。铁面行事不是这种风格。丑时参独来独往,都是凭一己之力干掉敌人,她也会设计陷阱,但不会这么大张旗鼓,而且丑时参设陷阱,是让落入里面的人死!绝对不会放任他活着。
那么这鬼蜮伎俩,能做出来的只剩下一个人,就是素班。
可这里还有个问题,三舅一直想不通。素班是外来的和尚,这间地牢显然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铁栅栏、深入地下的空间,弄出来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素班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这事和这三个降头师都没关系,另有人所为。要么这事和素班有关系,说明素班在内地还有内应,他并不是孤身前来,在这里还有一个在暗处相助他的人。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三舅被关在地牢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他自己。
他关了三天,水米没粘牙。幸好三舅以前拜师时候学过高僧苦修之术,不吃不喝也能过好几天。
这一天他正打坐,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看过去,来的是一个怪人,全身穿着一口钟的黑袍子。所谓的一口钟,就是那种无袖不开衩的斗篷,上面还有罩头的衣服,看上去就跟欧洲中世纪的僧侣差不多。
怪人走到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锁,用手指做着手势,示意他出来。
三舅疑惑着走出来,刚到门口,那怪人出手如电,一下打在他脖子上,三舅哼都没哼就晕死过去。
听到这里,我说:“三舅,还有人能一招打晕你?”
三舅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觉得自己这两下子算不不错了,以前跟着师父,那也是闻鸡起舞的苦练,可在人家手里走不上一个回合。”
“那人是谁?”我问。
三舅摇摇头:“等醒来之后,我被扔在一条孤零零的土路上。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拦着车回家。后来我琢磨琢磨,那地方确实是素班设下的陷阱,那么这个黑袍人,肯定和素班有关系。可这里有个解释不通的问题。”
“什么?”我问。
三舅说:“黑袍人非常厉害,绝对在素班的能耐之上。依照素班的性格,他不可能和比自己强的人合作。素班的理念就是,一切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只要失控了就是危险,他宁肯放弃。所以就说不通了,那黑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素班怎么可能和他合作。”
我想起一件事,跟他说,素班得到法本的时候,曾经用飞虫去通知那边杀掉三舅。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黑袍人并没有杀三舅,而是把他放了。
三舅愣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说道:“可见这个黑袍人不一定是坏人,他并没有杀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跳江
我说道:“这么说来,其实一共有四个降头师在。铁面、丑时参、死去的素班,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黑袍人。”
三舅点点头:“丑时参这个女人到现在也没露面,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我有直觉,其实她早就到了,但一直藏着……算了,不说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强子……”
我答应一声。
“我的师父临死前,给我《万经之经》的法本时,曾经说过,此法本非人力所创,乃是神迹。此书如果日后真在你手里丢了,为师也不怪你,说明你没这个机缘和能力得到它。”三舅说:“世间的事历来都是福祸相依,如今此法本不在咱们手上,最起码没人找咱们的麻烦了。”
三舅没有怪我,只是口气非常落寞,我听的非常扎心。
我轻轻说:“可那些降头师并不知道法本已不在你手里了,他们如果还找你要呢?”
三舅摇摇头:“不在就是不在,他们会有办法知道的。强子,你去通知一下张宏,让他明天到我这里,我们师徒之间有些话要交待。”
我想打电话给张宏,想想算了,还是亲自去拜访,看看他的近况怎么样。这两天村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一直没有看到他,他倒是躲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