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头看着他,五年时间,原来的懵懂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健硕的少年,眼里的悲伤似乎消散了些许。有时候我总会感觉烦闷,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却停留在此,止步不前。我要找的答案在江户,可我已经在京都生活了这么久。我的爱人,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还在我的身边茫然地猜测着未知的命运。而我,还有大把的时间。
我忍不住抱住了他,他回抱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我思考良久,仰头吻上了他的唇。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是怎样的目光,像夜空里明亮而温柔的星。我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目光,贪恋地看着他。在这空旷冷清的屋子里,除了他,一切不复存在。也许拥抱能够忘却自己飘荡的灵魂。
所以当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压在我的手指上时,我没有抽回手。
缘一的味道很干净,如同最清冽的酒香,他的体温不高,却温润到了我心里。略微停下来的片刻他一直紧紧抱着我,好像要把我嵌到他的身体里面去。我的发散开像黑缎一样垂下来,像我紧绷的神经,轻轻拂过他的肩膀。
在那一刻,我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故乡,忘记了昨天也忘记了明天,忘记了自己为谁而来。只有现在是真实的,只有怀里的人是真实的。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在期间呼吸,感觉身体陷入了深湖,一直下沉、下沉到了湖底。我们心跳连接着心跳,呼吸连结着呼吸。然后我睡去,在黑色的、温柔的湖水中睡去。
如同渐行渐远的往事。
一个月后,我们离开了京都。
这次的目的地却不是江户,而是缘一的家。
缘一是从本应去寺庙的路上逃走的,他本来计划去大阪投靠母亲的挚友,半途遭遇天灾,失去了书信联系。定婚之后我对缘一说,我想去他的家乡看看。
也许是看到他的笛子几年擦拭如新,也许是因为我想为他改变一点什么,我一定要见到那个人。
黑死牟。
如果现在做些什么,一定能改变悲剧。
神户距离京都并不远,缘一戴着斗笠,他穿着枫叶花纹的武士服,腰间的佩刀经常会吓到过路上的小孩子。我穿着淡粉色的和服,我不会束发,缘一帮我把头发盘起,用一根精巧的发簪固定。这只发簪是缘一送给我的诞生日礼物。每当缘一的刀或者斑纹把好奇走上来的小孩吓哭时,我总会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头,然后他们会扑到“大姐姐”的身边,缘一就会无措又无奈地笑。
“大哥哥很温柔哦,他舞剑很帅的。”我笑着说。
可能在小孩子的眼中,帅气的武士哥哥比斑纹面世的凶男更有说服力,他们的注意力又被缘一吸引去了。
路上的村民总会夸赞我们郎才女貌,慷慨地给我们一些粮食,实际上这几年缘一一直在京都的道馆里切磋传授剑法,我们有足够的盘缠旅路。
缘一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不苟言笑了,在和平年代的关怀下,他变得勇敢、慷慨和积极,他的身上有一种近乎太阳的光芒,让我几乎看不见故事里璀璨的群星。
也许我已经依赖他甚至爱上他了,因为我快忘了那个人的样子,也没有在漫长的夜晚里再希冀着什么。
我决定守护好这份爱。
一个月后,我和缘一到了他出生后生活了十年的继国家。
我的内心好奇又不安,这是剧情里没有出现的情节。还未踏入门庭,我对缘一说:
“你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