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对他说:
“先生,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找青色彼岸花,但是很多年后,也许会有恶鬼请你为他治病,我希望你能拒绝他,因为他不会相信先生的话,他会杀了您。”
他呆呆地看了我很久,然后叹了口气,说:“我找青色彼岸花是为了治疗一种重疾,尽管你说的话不合规矩没有常理,我还是相信你说的不是胡话,但是,”他说,“如果因为畏惧恶鬼或是权利对自身造成伤害而对生命见死不救,这不是一个大夫应该做的事。”
“可是您——”
他打断了我,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便是我的命运。”
缘一默默地道谢,扶着我走了出去。
命运总是会开一些猝不及防的玩笑,比如暗恋十年的邻家男孩突然闪婚,比如东山再起的企业家股□□然卷款跑掉,再比如——
我感慨而难过地在缘一的搀扶下离开了诊所,却被一个低着头疾走,迎上来的人在门口撞了个满怀。
为何他的身体,也是冰冷的……我这么想着,这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子抬起了头。
那一刻,浑身的血液仿佛倒流了,他一袭白衣,顶着一把深色的油纸伞,头发随意地挽在了脑后,细长的眼睛正冷冷地打量着我,他的眼睛很独特,如果说缘一的眼睛是鹅卵石,那么他的眼睛一定是红宝石。他的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像走马灯般冲击了我的大脑,我一个趔趄,还好被缘一有力地扶住。
我看向缘一,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戒与冷漠,他后退了一步,将我和那个青年拉开了距离。
“……抱歉。”我听到男子抿唇说道,说完急急地走到了阴影下,收伞进了诊所。
“萤没事吗?”我听见缘一关切地问我。
“我没事,”我安抚地回答道,想挽起他的手臂,却发现我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刚才,那个人,会不会是……”
“缘一不是很确定,”缘一皱眉,犹豫着说,“毕竟,缘一没见到过可以在白天活动的鬼,而且……保持着人的理智。”
我们各怀心事地回到了紫藤花之家,本来今天我们决定去附近看看房子,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强大的鬼,于是我们决定在紫藤花之家多待几天,毕竟这里是最安全的。
看到那个人的那晚,我竟然一直睡不着,我感受到心跳得过于厉害,我忍不住捂住了它,缘一感受到我的紧张,一只手盖在我捂住心脏的手上,一只手安抚地摸着我的肚子。
这是个什么样子,我羞愧地对自己说。
后来我发现不止是心脏,连我的身体都开始发热,我开始嘲笑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连缘一的哥哥和童磨都泰然处之了,因为这一次连话都没说上的见面,我竟然会如此激动。
更何况,缘一和他都会保护我。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昏昏欲睡,缘一叮嘱阿步照顾好我,他一个人去处理安置的事宜和拜见他父亲的朋友,直到中午我醒来,难受地发现并不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出问题,而是我自己本身出了问题。
我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比妊娠反应还要难受,我躺在榻上昏昏沉沉,阿步端着午饭到我房间时我已经动不了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叫紫藤花之家的主人到诊所去叫大夫过来。
我躺在榻上,昏昏沉沉地做着乱七八糟的梦,直到有一只白皙的、没有一点褶皱的、冰凉的手像冰块一样把着我的脉搏,摸了摸我的肚子,又摸着我的额头,我才大梦初醒,然后我听到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只是发烧了,胎儿很稳定,没有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