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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生娇 泊烟 3628 字 20小时前

院正诊脉完毕以后,对朱正熙和徐太后说道:“美人这脉象还算平稳,大概是先前住的地方有些潮湿,加上近来天气炎热,所以吃东西才没有胃口。在饮食上稍加调整就可以了,不必服药。”

徐太后抢先说道:“那你去写下她能吃什么,应该补什么,明天开始,哀家亲自盯着御膳房做。”

院正自是知道这位美人现在比金子还贵重,自然不敢怠慢,出去写单子了。

徐太后走到床边,怜惜地说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瘦?好在这里离哀家的宫殿近,哀家亲自照顾你。有什么缺的,直接跟哀家说,知道吗?”

“谢太后隆恩。”方玉珠点头谢道,有些哽咽。

“怎么叫得这么见外,以后你跟皇帝一样叫哀家母后便是。”徐太后坐在女官搬来的杌子上,拉着方玉珠的手,亲昵地说道,“玉珠,你可是我们皇室的大功臣啊!对了,皇帝是怎么发现此事的?”

朱正熙看向子兰,子兰上前道:“启禀太后,这件事还多亏了晋王妃。奴婢先前去坤宁宫,乾清宫求告了多次,说美人不舒服,都没有太医来给美人看病。今日晋王妃恰好在乾清宫外看见了奴婢,向皇上进言,奴婢才能见到皇上。”

方玉珠趁势说道:“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好好谢谢晋王妃。臣妾以前与她有些过节,没想到她能不计前嫌,帮臣妾呈情。臣妾真是羞愧万分。若不是身子虚弱,一定要当面向她道谢的。”

“嗯,此事是要好好谢谢她。”徐太后说完,随即皱眉,口气严厉,“不过怎么会请不到太医呢?你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人,出个闪失谁能担当?要是哀家这个宝贝龙孙有个三长两短,相关人等决不轻饶!不过后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人呢?”

第140章

徐太后的话音刚落, 姗姗来迟的苏见微已经步入殿中。她面色有些憔悴, 上前行礼:“请母后恕罪, 儿媳这几日一直在宫中为前线的战士祈福, 对内宫诸人疏于管教,这才误了为方美人看诊的事。失察之处, 还请母后见谅。”

徐太后冷哼一声,只顾着跟方玉珠说话。在她眼里, 方玉珠如今就是个香饽饽,皇后自然不能跟她比。

苏见微僵在那里,还是朱正熙说道:“皇后不用自责,起来吧。”

“谢皇上。”苏见微站到朱正熙的身旁, 对床上的方玉珠说道, “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又搬进新宫殿,理应多找些人来照顾。明日我就让内诸司挑选几个得力的嬷嬷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方玉珠还未说话,徐太后已经说道:“不用了, 以后玉珠的事情由哀家亲自照顾。对了皇上, 是不是该升一升她的位分了?皇长子的母亲,怎么说也该是个贵妃才对。哀家可不想自己的长孙受任何委屈。”

苏见微吃了一惊, 手指微微收紧, 却不敢显露分毫。倒是朱正熙在旁说道:“母后,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不如先升回妃位, 若到时生下皇长子, 再加封也不迟。”

徐太后似乎不高兴:“哀家看玉珠是个有福气的, 一定能生下龙子。皇后,你说呢?”

苏见微不知该如何说,这时方玉珠连忙说道:“母后,臣妾能怀上龙子,心中已经万分感激,唯愿它能平安出生,为皇室添福气。至于名分那些真的不重要,臣妾谢谢母后了。”

苏见微听到方玉珠呼徐太后为母后,徐太后也不以为忤,反而十分高兴的模样。要知道在这内宫之中,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名正言顺地呼之为母。她的指甲戳进掌心里,面带微笑地听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徐太后又坐了好久,直到方玉珠有困意了,才离开咸福宫。

按照以往的惯例,苏见微送徐太后回她的住处。路上,徐太后对苏见微说道:“你也别怪哀家看重她,谁让她有本事,能怀上龙子呢?你嫁给皇上这么久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苏见微的肚子,心想苏家的女人莫非都不能生?前头苏太后年轻时流产过一次以后就没有再怀孕,苏奉英和苏见微两姐妹也都是嫁人日久而无子。

苏见微只能屈膝道:“是儿媳无能。”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不过皇后,这是皇帝的第一子,你又是嫡母,可得小心照顾他们母子俩,不可出任何差错。就算以后那个孩子被立为太子,也总归要叫你一声母亲的。”

苏见微愕然,心中仿佛有根刺在扎。这孩子还没坐稳三个月,太后就已经想到要立它为太子了?她隐忍不发,待送徐太后回宫之后,立刻到了苏太后所居的长春宫。

长春宫僻静,表面上看起来犹如与世无争之所。

苏太后也听说了方玉珠怀孕的事,不过她到底不是皇帝的亲母,没那种欢欣雀跃的心情,反倒觉得这并非是件好事,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她侄女的皇后之位。她想着侄女肯定会来找她商量,靠坐在床头看书。果不其然,宫女禀报,皇后求见。

苏太后从床上下来,只披了件外裳坐在暖炕上,用银剪剪短灯芯,好让烛火更明亮一些。苏见微一见她就满腹的委屈:“姑母……”

苏太后皱眉道:“你是一国之母,快把那可怜巴巴又没志气的样子收起来。不过一个宫妃怀孕而已,何至于此?”

苏见微坐在苏太后的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您没有看到母后那个样子,现在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要提方玉珠为贵妃,还说以后就算她的孩子封了太子,也得叫我一声母后。倘若方玉珠怀的真是个龙子,以后这皇宫还有我这个皇后的立足之地吗?”

苏太后神色平淡:“那你想如何?”

夜色静谧,寝殿内所有的光亮只来自案上的那盏烛灯。安静和昏暗所滋生出的邪念被无限放大,苏见微的内心只挣扎了一会儿,凉凉地问道:“姑母当初是如何除掉太子妃的?”

“那个方法不可再用!”苏太后推开她的手,严肃地说,“微儿,同样一件事发生两次,你当皇上不会起疑吗?而且我早跟你说过,他是个重情的人,就算方玉珠犯事被降级,你也不能把事情做绝。现在她身份贵重,你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倒不如在方玉珠生产的时候再做手脚,只要她生下的是个女儿,对你就没有任何威胁。”

苏见微安静地不发一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微儿?”苏太后又叫了她一声。

“多谢姑母提醒,我知道了。”苏见微从暖炕上起身,“时辰已经不造,姑母早些安置。侄女告退了。”

苏太后看着苏见微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到了现在,她也不知将苏见微送进宫中的决定是错还是对。这孩子骨子里太要强,又不肯认输,加上自小一帆风顺,从未有过挫折,未必肯听她的劝。她叫了身边的女官进来:“你派人出宫去叶家捎个话,让叶夫人多进宫陪陪皇后。”

……

城外一道残阳,满城萧瑟,戍角声悲吟。朱翊深登上城头,看着城下的士兵在搬运着成堆的尸体,残破的兵器、盔甲和倒下的旗帜散落于地,满目疮痍。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瓦剌的军队一度逼上了墙头,他亲自带兵冲上来,才打退了他们。

记不清这是瓦剌的军队发起的第几次进宫,后方的粮道被叛变的李青山率兵截断,城中已经断粮三日。他现在无法再派多余的兵力去恢复粮道,因为一旦防守出现一丁点漏洞,开平卫就彻底守不住了。

他已经给京中去信,要朱正熙做好最坏的打算。

晚风夹杂着白日未散的热浪,吹在脸上,是刺疼的感觉。朱翊深抓着手中一个锦囊,面色凝重。锦囊里装着若澄的一缕发丝,是他离京那日,偷偷剪下的。他虽然忙到每日只能睡不到两个时辰,也没有时间静下来给她写信,但所有的思念和情感,都寄托在这一方小小的锦囊中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半月之前他收到她写的家书,几乎可以想象她落笔时是如何张牙舞爪的状态,还扬言绝不离开京城。他将信反复看了几次,小心地收在枕头底下,每当战事吃紧,就拿出来看一看,总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麾下将领跑上城头,顾不得擦去自己脸上的灰渍,沉痛地说道:“王爷,我们损失了大概八千士兵,伤亡的人数还在统计,恐怕最终的结果会超过一万人。城中军民如今只剩下不到六万,还有不少受伤的,王爷……我们还能守吗?”

朱翊深的手抓紧城墙上的石砖,沉声道:“守!至少还要再守半月,等到温都督和平国公世子回京。今夜你守城,我率一千士兵绕到后方,将粮道夺回来。”

“王爷,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末将去吧!”那将领激动地说道。

朱翊深凝视着他:“你有信心用一千人夺回粮道吗?”

那将领知道李青山的人怎么说也有几万之众,靠一千人与他对抗,实在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