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直相安无事,紧张就渐渐平和下来。
一轮歌舞助兴后,阮婉才朝傻子勾了勾手指,“辣椒带了没有?”小傻子热烈点头,遂从袖袋里掏出一枚青色朝天椒递于她手中,阮婉顺势塞进鹿嘴里。
小傻子惊愕,梅花鹿便挣脱了怀抱,在殿中毫无章法地乱窜。
如此小鹿,殿中倒不至于惊慌,反是有趣得很。
侍卫们怕伤了睿王的心头好,逮了许久未果急得焦头烂额,最后只得用强。宋颐之见状便急了,扯开嗓子就喊,“鹿二!你再敢乱跑冲撞人,我就把你炖来吃了!”
陆子涵当场脸就绿了。
京中都晓陆子涵排行老二,在京中的外号是陆二,偏偏这只梅花鹿也叫鹿二。
陆子涵与昭远侯素有过节,听闻近来昭远侯又在家中养起了梅花鹿,不消想也知道是陆子涵着了昭远侯的道。
陆相有些恼怒。
阮婉一句话便推脱得轻轻松松,寻来的梅花鹿有两只,他与睿王一人养了一只,睿王那只小些,就唤作叫鹿二。
解释得合情合理,殿中便是捧腹大笑。
陆相当时气得脸色挂不住,敬帝却龙颜大悦,“昭远侯年少,陆相莫往心里去。朕亦听闻迎春会时,子涵也带过一只赵远猴入宫,不过晚辈间的玩笑。”
哪里会,陆相不好当场发作,席间传来的笑声就尤为刺耳。
“逆子!”陆相强忍着的一通怒气,只得就近发泄到陆子涵身上,今日真真让他丢尽了老脸,沦为笑柄,日后如何统领百官!
陆子涵咽了口水,不敢吭声。
气氛沉闷之时,倒是景王笑眯眯开口打破尴尬,“陛下,臣弟倒是觉得与昭远侯投缘得很……”
煜王就在一旁低声言道,“阮少卿自小劣迹斑斑,仗着父皇和母后对他的厚爱维护,在京中闹得鸡犬不宁,这次简直无法无天!”
煜王对昭远侯从来没有好感,特别是昭远侯又和睿王走得近。
睿王再是傻子,变傻之前是何等受父母喜爱?
否则他傻这么久,为何还不立太子?
煜王始终如鲠在喉。
睿王虽是胞弟,煜王对他也是不喜。没想到父母爱屋及乌,连同睿王要好的昭远侯也加以厚爱。
煜王便越看阮少卿越是厌恶。
方才一幕分明是阮少卿无理取闹,竟然无人管束,煜王就朝近处的邵文槿抱怨。
煜王心思邵文槿向来知晓,此刻便也缄口不言,只得举杯敬他。
……
酒过三巡,阮婉缓缓起身去花苑里透气。饮了些小酒,六月晚间的风竟也带着几分柔和惬意。
敬帝在同宋颐之说话,宋颐之没有跟来,只有内侍官远远候着。寻得假山水塘处落坐,折扇轻摇,阮婉顿觉畅快了许。
悠悠想起方才一幕,她这般顽劣行径,景王竟会说与她投缘?
打死她都不信!!
初次见面就这般无事殷勤,只怕非奸即盗,阮婉对景王并无好感。思忖之际,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阮婉懒懒侧目,遂而眸间一滞,邵文槿?
“曲庄春疫,多亏了你的药材。” 邵文槿竟然主动示好,简短的三言两语足够阮婉错愕。她与洪水猛兽之间就没有这么平和的对话过——莫非,洪水猛兽也有吃错药的时候?
见她怔忪,邵文槿嘴角微微勾起,正欲开口内侍官却领了旁人匆匆赶来。那人邵文槿在昭远侯府中就见过,是阮少卿的贴身婢女。
宫中设宴,何事府中的婢女竟会寻到这里来?
阮婉同样疑惑,叶心深吸口气才轻声唤了句,“侯爷……”。语气中少有的颤抖,近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阮婉心中骤然生出几分不安。
邵文槿知趣转身。
尚未行出几步,阮少卿便自身后跑过,重重撞上他也丝毫未觉。邵文槿回身扶起,却分明见她鼻尖通红,神色木讷。
他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阮少卿。
用失魂落魄形容也不为过。
阮婉微楞,脑中自先前“嗡”得一声后便是一片空白,直至此刻才似缓过神来。眼中氤氲便倏然下落,顾不得在旁人面前如何,撒腿就往宫外跑去,耳旁皆是方才叶心的哽咽。
“小姐……夫人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评,谢谢~
☆、第九章 不习惯
第九章不习惯
八月盛夏,鸣蝉没完没了叫嚣着聒噪不已。炎炎日头,就连青石板路都被晒得滚烫生烟,这便是南顺酷暑里最难熬的几日。
今年年生,尤其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