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养真卧在床帐内,听到外头雨声潺潺,又瞧着树影摇晃落在床帐上,变幻出各种姿态,不知为何心里仍是觉着不安,翻来覆去了几回,才拉高被子蒙着头睡过去了。
次日,夜雨昼晴,养真早早起身,草草地吃了早饭,便要往外。
齐奶娘忙拦着问去哪里,养真只说要去找钱仲春兄妹,奶娘无奈道:“哪里就好成这个样子,睁开眼睛就要找人。”
话虽如此,却又叫红杏往外传话,仍是派了钱二贴身跟着,送养真出门。
钱家住在村西,走了一刻钟才到,还没进门,隔着墙就听见里头钱仲春道:“妹妹,你快些。”
里头钱丽月道:“这时侯真真还不一定起床了呢,你怎么只管催我。”
养真见他们两人都好端端地,才嗤地笑了起来:“谁说我的坏话?我都已经来了,还说我没起。”
这会儿阿黄早听见了养真的动静,先跑到她的身边绕来绕去。
钱仲春回头看见是她,高兴地跑了过来:“我们正要去庄院那里找你,你怎么自己就先来了?”
丽月也忙从里头跑了出来:“你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
养真笑道:“谁让你小看我呢。你们早早去找我做什么?”
丽月吐吐舌头,钱仲春看妹妹两手空空,便道:“你等等。”转身跑进院子里。
养真疑惑:“你哥哥做什么呢?”
丽月道:“我不告诉你,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不多时,仲春从里跑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养真早看见他背后忽闪忽闪的拿了个东西,正在疑惑,钱仲春双手捧着个偌大的风筝出来,笑道:“妹妹你看,你喜不喜欢?”
养真早在猜是这个,见状又是意外又喜欢:“哪里来的?”
钱仲春道:“昨晚上你叫钱二哥送我们回来,我爹说妹妹你心好,只是我们家里没别的,我爹就劈了竹子,昨晚上熬夜做了这只风筝,让我送给你玩。”
养真听了心中很是感动,把风筝捧在手上细细端详,却见是个燕子风筝,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因为钱家没有彩笔,就用些过年的红纸泡了水当成红色描花,木棍烧成炭做黑色描眼睛跟燕羽,艾草叶子拧出的汁子做绿色点缀,在风筝上一笔一划地描出朴实的色彩斑斓。
养真由衷地感叹道:“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风筝。”
钱仲春跟钱丽月见她真心喜欢,也很是高兴,当下道:“咱们去放风筝吧。”
养真道:“你们今天不放羊了吗?”
钱仲春道:“爹说才下过雨,羊吃带雨的草会犯病,所以要中午时候才可以。”
钱二见有他们兄妹陪着,还有阿黄,因先前他们也是自在玩惯了的,当下说道:“姑娘,不要走远了。”
养真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当即三人跑到村子外的山坡上,钱仲春让养真牵着风筝线,自己举高风筝去放。
但才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养真跑不快,更几次差点摔倒,也害得那风筝一次次地扎在地上。
大风筝栽在地上沾了些泥水,养真很是心疼,便要收起来不玩。
钱丽月因没看成,便要哥哥再举一次,谁知因为雨水打湿了风筝线,燕子才飞起来,便脱了钩,忽忽悠悠地往山坡下滑去。
他们都着急起来,阿黄最先冲了下去,钱仲春紧随其后。
谁知才滑下小山坡,却见阿黄汪汪大叫,原来有个人已经抢先一步将风筝拿在了手上。
钱仲春忙制止了阿黄:“这是我们的风筝。”
那人道:“我还以为是人不要了的呢,这个有什么稀罕,都破破烂烂的了,我那里也有个大风筝,比这个要大许多,还是个老鹰样子的,又好看,你们跟我来,我放给你们看。”
丽月正随着滑了下来,闻言不由好奇:“真的吗?”
仲春却道:“不用了,我们放这个就好。”
那人见他举手要来拿,便把风筝举高:“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仲春皱眉,跳脚要去夺:“还给我!”
那人却一把攥住了仲春的手腕。
阿黄见状,大叫着冲了上来,竟在那人腿上咬了一口。
那人怒火攻心,一脚将阿黄踹开老远,躺在地上哀鸣。
丽月尖叫起来,跑过去抱住阿黄,惊慌失措,放声大哭。
仲春焦急地乱跳乱挣,那人猝不及防,竟给撞的踉跄。
正有些狼狈,身后有个声音道:“三郎你在做什么,连两个毛孩子都拿不住。”
那“三郎”喃喃骂了声,突然一巴掌狠狠打在仲春头上。
仲春猝不及防,眼前一黑竟往旁边跌了出去,他才要起身,另一人抬脚踩在他的胸口:“这小兔崽子,真是欠打。”
正在这时,却听头顶上有个声音道:“你们是借宿在庄子里的客人吗?”
这两人诧异地抬头,却见有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们两人。
两人见养真年纪小小,却生得绝色,竟比钱仲春跟钱丽月还更胜百倍,不由对视一眼:“不错,你是?”
养真安安静静地说道:“我就是庄子里的人,他们两个是我的玩伴,你们不要再跟他们开玩笑了,不然的话,惊动了庄子里的人,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两个人见养真波澜不惊,略觉迟疑,只恐怕她身边另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