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垣便道:“那臣遵旨就是了。”
琉璃虽然知道这很不合乎规矩,但对她来说,能跟儿子多相处一刻都是千金难求,何况小家伙如今身体欠佳,自然地好好地看着,少不得先把那些规矩之类的按下。
众臣请安过后,鱼贯退出,范垣缓步走在最后。
正要出殿,小太监赵添跑来:“首辅大人请留步,皇上还有一句话交代。”
范垣随他返回殿内,却见是琉璃从里头小步跑了出来。
赵添早识趣地退后了,琉璃走到范垣身前:“我……”突然想起礼节,就把膝略屈了屈,“表哥。”
范垣瞥着她,也不言语。
琉璃拉拉他的衣袖,往旁边避了几步,才悄声问说:“你怎么没告诉我,赐婚的事?”
范垣不答反问:“皇上是怎么说的?”
琉璃道:“他是小孩子,赌气说的话,你怎么也要跟他一样?”
范垣一听,就明白朱儆是怎么告诉的了。
不禁冷笑:“你怎么忘了他的身份?九五至尊,金口玉言,难道皇上说的话,随便一句就可以是赌气使性子说出来的?”
琉璃噎住,半晌低声又说:“师兄……就算如此,你只教导他就是了,怎么好也让他赐婚?”
这件事,范垣当然有他自己的小心思,此刻却一点也不露出来,只冷道:“我不如此反将一军,难道就等着让他跟你跟郑宰思赐婚?”
“当然不是!”
“那就给我赐婚。”
“师兄!”
两人目光相对,范垣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口里说出的话,没有什么赌气的话,如今皇上病着,我且不提这件。等他好了,我必还是要说的。”
琉璃着急道:“你不能这样!我都答应过了,何必再让儆儿……何必再赐什么婚!”
范垣说道:“那你就认为,是给皇上一个教训,让他长一长记性,以后少赌气使性子。”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琉璃追了两步,见他大袖飘摇,已经出殿去了。
这夜,陈太监跟琉璃,太医院的方首座跟两名太医仍是守夜看着小皇帝。
琉璃因昨夜无眠,今儿又熬了大半天,入夜的时候实在有些撑不住,吃了半碗粥,就趴着睡倒在御榻旁边。
朱儆却因为白天养足了精神,一时竟没有睡意,在榻上翻了个身,看着琉璃的睡容,突然问陈冲道:“陈公公,阿纯长的很美吗?”
陈冲笑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皇上自个儿觉着呢?”
“朕不知道,”朱儆摇摇头,怕惊醒了琉璃,小声道:“连郑侍郎都喜欢她,可见一定是绝色美人了。”
陈冲便说道:“这个老奴可不知道了。”
朱儆打量了琉璃一会儿:“昨晚上,是她一直都守着朕的?”
“可不是?真是多亏了阿纯姑娘了。”陈冲含笑说了这句,欲言又止,只是垂了眼皮低头下去,“也是皇上洪福齐天。”
“昨晚上,朕昏迷不醒的,以为是母后……真的跟母后在身边一样。”朱儆的眼圈发红,心里涌起无限思念,却终于只化成了无奈的一声:“唉。”
次日,琉璃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睡在御榻之上。
一瞬间,几乎有些分不清楚这是曾经,还是现在。
直到有女官上前行礼伺候,口称“温姑娘”。
琉璃忙从榻上下地,见朱儆不在,先问道:“皇上呢?”
女官道:“皇上在外间。”
琉璃忙忙洗漱了,正要出外,就见朱儆从外进来,身边除了陈冲外还有一人,竟是郑宰思。
要不知郑宰思的心思还罢了,突然知道他想娶自己,又不期然地对上郑大人明亮的眼神,倒让琉璃略有些窘然不安。
朱儆见了琉璃,便道:“你醒了?一定饿了。”陈冲忙吩咐人传膳。
琉璃见朱儆已经好了,且郑宰思在侧,便道:“不必了,皇上,我、我也该出宫去了。”
朱儆皱眉:“急什么?又没有人催着你。”
郑宰思笑道:“皇上,纯儿姑娘是怕在宫里留太长时间,会招人非议。也是她为皇上着想才着急走的。”
朱儆笑说:“是吗?那就更加不妨事了。”又兴致勃勃地对琉璃道,“等吃了饭,朕带你去见圆儿,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郑宰思道:“皇上,病才好就不要着急先去,要给人听见了……以为皇上一心贪玩的,反而不好。”
朱儆皱眉,脸上有些不太高兴。
琉璃也说:“郑大人说的有道理,也到底要听太医的话。多吃几副药巩固巩固才好,别的还在其次。”
朱儆看看她,又看看郑宰思:“为什么你们一唱一和的。”
郑宰思故意侧耳一听:“哪里有唱,臣怎么没听见?”
朱儆打量着郑宰思,不禁嗤地笑了。又想了想范垣,便敛了笑对琉璃说道:“阿纯,我喜欢郑爱卿多些,你呢?”
琉璃不解:“我?我不懂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