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媃头发披散着,齐眉额发有几根呆毛调皮地翘了起来,她裹着锦衾盘腿坐美人榻上,整个人娇小又软萌。
换了衣裳,又磨蹭过来的秦野进门就见这模样的小嫂嫂。
兴许受了凉,鼻子有点堵,只见她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尖,又抽了两下,鼻尖就红了。
秦野心头潮湿又温暖,像是有稀稀疏疏的水草在摇曳,晃悠悠又软绵绵。
他也没进门,就在外间门槛坐了下来,偷偷摸摸地瞅姜媃。
姜媃裹紧锦衾,头有点晕乎乎的,时辰太晚,她又困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处理和秦野的关系,一会又想起白普寺那个叫半玄的和尚。
这人白栖梧都说好,那定然是很好的。
她得想法子请来给两人做西席,她也该多学一点东西。
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可是,要怎么请,这就让人很头秃了。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一会身子一歪,整个人蜷缩起来靠在暗紫色迎春花大软枕上瞌睡了过去。
秦野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他又等了会,确定姜媃是真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进到里间。
少年皱起眉头看了她好一会,眼神里颇为恋恋不舍,又挟裹着化解不开的难过。
“嫂嫂……”他低喊了声,尔后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人连同锦衾一起抱到床榻上,还给姜媃掖好被角。
姜媃浑然不觉,她还翻了个身,往被窝里头缩,只露出一点头发。
秦野犹豫了会,微微弯腰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姜媃的头发。
细软的发丝,像丝绸一样顺滑,还有一股子的暖意,就像姜媃这个人一样,毛茸茸软乎乎的。
“五少爷?”冷不丁流火端着姜汤过来,被吓得差点把托盘摔出去。
秦野飞快收回手,他看流火一眼,转身就走。
流火期期艾艾的道:“五少爷,少夫人说了,给您送一碗姜汤。”
秦野皱起眉头,瞧着白瓷小碗里散发出辛辣热气的姜汤,有点不想喝。
流火不敢看秦野,硬着头皮又说:“是少夫人特意吩咐熬的。”
“特意?”他问。
流火点头:“特意。”
听了这话,秦野眉头也不皱了,直接端起一碗姜汤,咕噜咕噜一口喝掉。
末了,他瞅着还有一碗,二话不说,一起喝了一滴不剩!
流火:“……”
姜汤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顺喉而下,就化为一团热气。
秦野看着流火,抿着湿润的薄唇,一言不发。
流火福至心灵:“婢子会跟少夫人说,五少爷都喝完了。”
秦野满意了,摸了摸暖烘烘的肚子走了。
流火往里间张望了一下,有点发愁,姜汤只有两碗,五少爷连少夫人那份也喝了,她是再去熬一碗呢?还是再熬一碗?
第二日,喝了双份姜汤的少年身强力壮,连个喷嚏都没打个。
没喝到姜汤的小姑娘,一早起来就喷嚏连连,鼻子塞了,说话都带着瓮声瓮气的鼻音。
用完早膳,秦野绷着脸轻咳一声说:“明日押司应该会送来和离文书,嫂嫂今日收拾一下,明个一早我送你回绮罗村。”
说完这话,他还跑回画室里,将那一箱子金子搬了过来。
“这些银钱,都给嫂嫂。”秦野唯恐不够,还悄悄将自个多年的私房悉数填了进去。
那一箱,只要不奢侈乱用,足够姜媃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姜媃眼都没眨一下,让流火将金子收了,其他的半个字都不提。
秦野还想说点什么,但姜媃压根就不理他。
少年深刻的品尝到苦涩委屈的滋味儿,跟一口咬到霉烂的瓜子仁一样,再怎么吐,嘴里也难受的紧。
巳时初,繁花楼来人了。
三日沐休已过,因着去参加了白栖梧的赏花会,封卿已经多给了一日,今日却是必须去楼里见训练美人的先生。
姜媃脚踝还有点肿,一下地就钻心的疼。
秦野要去抱她出门,姜媃身一侧,冷酷无情的道:“离我半丈远。”
少年一呆,沉默着后退了半丈距离,不多不少,刚刚半丈!
姜媃让流火背出府门,上了马车到了繁花楼,也是如此,反正就是不让秦野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