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二弟,你可回来了。”
相较于柳玉书一脸的谄媚巴结神色,那被他叫做“二弟”的人神情间无疑有些倨傲和冷淡:
“大哥有什么事吗?”
“哎哟,二弟呀,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柳玉书一下攥住男子的手腕,神情激动,“你大哥我,被人打了啊……”
说着,一指房廊下东倒西歪的一众家人:
“你瞧你瞧,可不是反了天吗!那些混蛋竟然不把我们堂堂忠英伯府,不把你这个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二弟,你大哥我没出息,可你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啊,他们这么作践你大哥我,你可不能不管啊!”
一番话说得柳玉函果然就蹙紧了眉头,终于正眼瞧了柳玉书:
“打你的人是谁?”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柳玉书心里顿时得意无比:“哎哟,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二弟,那跟我抢,哦,不是,我是说打我的人,是一个叫颜天祺的小子,还有那个帮他的小兔崽子更该死,对了,他应该是住在猫儿胡同的一户姓韩的翰林家的人……”
“猫儿胡同的韩翰林?”柳玉函眉眼间明显有些耸动,嘴角也微微向上勾起,显然心情比较愉悦——
竟是一下网住了两条大鱼吗?
猫儿胡同的韩翰林家,不就是夫人的那个所谓侄儿韩伯霖吗?
别人也就罢了,韩伯霖可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真是能处置了他家,夫人不定多开心呢——
说起夫人韩倩云,柳玉函就觉得无比得意。
本来和韩倩云的婚事应该是祖辈给大哥柳玉书定下的,结果嫡母看不上倩云,竟是硬压着让自己娶了。
彼时自己刚入仕途,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嫡母的意思自己倒也明白,不就是怕自己有个得力的外家会损害到嫡系的权势吗?
却不料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倩云娘家瞧着毫无根基,偏是倩云自己,竟是和如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镇抚司指挥使李景浩大人情如兄妹。
本来自己还怀疑,李景浩对自己妻子是不是有什么图谋,这些年来,却也看明白了,李景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还真就是把倩云当成了妹妹般爱护。
包括自己升迁之所以这么顺遂,可不就是仗了李景浩这个没名分的大舅子的势?
柳玉函也是个聪明人,弄不透其中的干系索性就不管了,只专心讨好妻子便可。而韩倩云的心思,柳玉函也明白,可不全在娘家人身上?
本来靠了倩云的力量,大舅子韩庆还有自己岳母很快将嫡系一房全都赶了出去,活的滋润的紧。却不料自从韩伯霖中了举人又娶了老婆后,情形就发生了变化——
韩伯霖的小舅子竟也是有些本事的,竟不知怎么也搭上了镇抚司。韩庆又没脑子,竟是直接和镇抚司的人杠上了,以致被拔了舌头,连带的岳母也气得中了风,处境堪忧。
本来依着倩云的意思,怎么也要闹着李景浩帮着打压韩伯霖并他的岳家,好好出一口恶气的,熟料反被李夫人好一顿训诫,明言大舅子是自己做了错事,韩家也好,柳家也罢,绝不可因此寻隙报复。
毕竟不是亲兄妹,李夫人既是如此说,倩云和自己自然不敢违抗,这么些年了,每每说起韩伯霖一家,倩云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却也不敢妄动。
倒没料到,韩伯霖竟然自动送上门来。
站住脚,看向柳玉书的神情竟是少有的和气:
“竟有这么不长眼的人?大哥放心,我会派人查实这件事,若果真如你所言,弟弟怎么也会为你做主。”
柳玉书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吗,最是个蠢货罢了,有了自己这句话,待得明日,他必然会闹翻了天去。
而外人问起,又沾不到自己身上分毫。
一路回到自己院落,心情都好的紧,韩倩云正好从房间里接出来,瞧见柳玉函,忙接出来:
“老爷回来了?”
又觑了眼柳玉函的神情:“发生什么事了,老爷这么开心?”
想起方才府里的喧哗声,旋即了然——定是柳玉书吃了瘪,老爷才会露出这幅表情,头往正院的方向摆了下:
“和他有关?”
“夫人果然聪明。”柳玉函笑的得意,顺手牵住韩倩云的手,旁边的丫鬟瞧得纷纷低头——老爷对夫人还真是痴情,这么些年了,就守着夫人一个不说,还这么恩爱。
当然,夫人也有那个资本,没看明明已是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夫人还是和二八少女般娇美?
“他又做了什么蠢事?”韩倩玉撇撇嘴,语气里全是理所应当。
别看柳玉书是嫡长子,在这府里可委实没什么地位。府里哪个不知,自己这庶支才是忠英伯府如今真正的掌权人。
“被人打了,对了,我已经答应,会帮他出气。”柳玉函笑的愉悦。
韩倩云脸色就有些不高兴:“咱们过自己的日子,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语气里明显有些颐指气使。
柳玉书的神情就淡了些,却依旧温声道:
“他不和人打,倒不好了,而且夫人可知道,那打了他的人是谁?”
“谁呀?”韩倩云果然有些好奇。
“一个是眼下有可能出任督察院左副都御使的热门人物颜子章的儿子,另外一个人,则和你那个好侄子韩伯霖有关……”
“韩伯霖?”听到这个名字,韩倩云神情都有些扭曲——这么些年了,李景浩的脾气自己也知道,只要能抓到韩伯霖的错处,定会为自己撑腰。可谁料想韩伯霖却是个谨慎的,这么些年都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以致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瞧着他的位置越坐越稳。
现在瞧丈夫的意思,明显有了对付韩伯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