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过也只能洗清岳父未成贪污库银的罪名,看守不力的失察之责是免不了了。”
卢青桑摇摇头,“已经很好了,至少能证明我父亲没有私自将库银据为己有。这已经很好了,我爹他确实有失察之责。当他发现程文卿做的那些事后,要么就好人做到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找个机会让程家人离开高淳县就行了;要么就公事公办,不要讲什么情面。他抓住了程文卿的把柄,却又心软放过程文卿,程文卿这样的小人不对付他才怪。”
在她心里卢简毕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才能才客观角度说出这番话。她占据了卢简女儿的身体,如今卢简翻案,不至于留下千古污名,她对卢家可以说再没有愧疚了。
心里的石头放下,再无任何压力,卢青桑握着裴琰的手,说:“裴琰,谢谢你。”
裴琰:“我们之间不用谈这个谢字?”
“一定要的,”卢青桑收起笑容,郑重道,“能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刚穿越到清水村董家时,拖着柔弱的身子,每天干不完的活,吃不饱饭,还要被马氏与董静娴阴阳怪气的排揎,卢青桑当时恨不得再死一次算了。遇到了裴琰,她觉得生活才开始好转,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时代才算是可以舒畅一点。
虽然中途也有过不愉快的事情,可是现在不是已经雨过天晴了吗?卢青桑敢肯定,此生再难遇到第二个能像裴琰一样对她好的人了。
如此这般,干嘛不收了裴琰!
于是,她说:“我父亲的事情了结了,我在京城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了,而且京城也不安全,谁知道胡人什么时候又打过来,易大哥早先替我在南京买了宅子,我想等开年后就搬到南京去。”
“这么快?”裴琰有点为难,“能不能再等一等,最晚到明年六月,行吗?”
卢青桑偷瞄了一眼裴琰,低着头道:“不快了,我想带着元宝早一点搬过去。”
就听到裴琰略带委屈的声音,“你只带元宝吗?”
卢青桑似乎才想起来,“哦,还要带着大妞,顾婶子与苗嫂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人家肯定也不愿意跟着我去南京呀。”
“没有其他人了吗?”
“真没有了。”
裴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回难得气恼了,“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岳父已经收了我的聘礼,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带上我。”
表情霸道,语气里的委屈藏都藏不住。
卢青桑忍不住哈哈大笑。
裴琰:“你笑什么?”
她极力忍住笑,“没笑什么。”
裴琰比她高出一头,卢青桑踮起脚,努力伸长手臂,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安抚一只生气的小猫一样,“乖啊,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带上你。我呀,恨不得能有魔法,把你变成一个小人儿,放在口袋里天天都带在身上。”
裴琰搂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卢青桑身上特有的香味,十分安心。
良久,卢青桑推了推他。
裴琰警惕道:“你不会想反悔吧?”
“反什么悔啊,你抱得太紧,我腿都麻了!”
裴琰忙松开手,不敢看她,呐呐道:“对不起。”
成年男女,万一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就不好了。卢青桑将原本想说的几句话俏皮话老实地吞进肚子里,把窗子推开。
寒风呼呼地吹进来,冰冷刺骨,瞬间让两人都冷静了。
裴琰道:“皇上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届时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现在的位置未必能保得住。但是我现在主动要求调到南京锦衣卫去,皇上很有可能不会同意,所以我打算装病,装几个月,然后顺理成章地申请调到南京去。其实我并不愿意当这个什么官,但世道如此,有了这个身份才能更好的护着你。南京衙门都是有职无权的,到了南京,我们游山玩水,想做什么都行。”
“那我还开食店。”
“好,我去你的食店打工。”
卢青桑笑:“那咱们说定了?”
“说定了,我不要工钱,只要食店的老板娘。”
“美得你,竟敢肖想老板娘!”
……
这一整个春节,裴琰都在装病,甚至连春节宫里的宴会都没有去。老皇帝亲自遣了御医过来给他瞧病。
满屋子都是药味,裴琰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额头烫的吓人。御医诊断不出什么来,再说混迹宫中,生存必备的手段他们是懂得,稍加暗示,御医就明白了,回去后禀告皇帝说是风寒伤及肺部,需要好好的静养,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裴琰就顺势在家静养,连朝都不上了。外面的人纷纷惋惜,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可惜身子不好,不然说不定还能在再进一步。裴琰全然不理会,闭门谢客。
挡得住外人,挡不住亲人。这个亲人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人。柳侍郎夫人宣氏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心急如焚地来了宝春坊。
这个裴琰的亲妈,虽然关系不好,但是不好不让她进来,余妈开门让宣氏进来。卢青桑做儿媳妇的迎着她进去。宣氏见到她没什么好脸色,问道:“阿琰的身子好些了吗?”
卢青桑:“还是老样子,没好。”
“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让好好养着,或许会好吧,只是身子伤了根基,就算好了也不比从前了。”
宣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听丈夫说,严太师倒台,杨建与许攸两位大人功不可没,深得皇上看重,同样皇上把审讯严太师案的事情交给裴琰负责,可见也是看重他。大好形势,偏偏身子不好。
毕竟是母子,宣氏虽然别有心思,但不是不关心裴琰的,先问过他的身子情况,四下看看,又道:“要不再换个大夫看看?”
裴琰道:“宫里的御医都来看过了,静养即可,母亲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