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萝伊站起身, 朝对面的亚裔女人伸出手, 微笑着表示感谢。亚裔女人握紧她的手, 同样对她表示感谢, 但她的手劲有些大, 克萝伊的面色稍稍变了变。这时, 她操着她标志性的cockney口音说道:“我第一次作为主帅, 我想应该是代理主帅,那还是在英冠的时候,尼克被停赛的那一场, 你可能不知道……”
“不,不,我知道。”克萝伊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但还是连忙打断她解释起来, “我的好朋友约翰-克劳斯总是跟我谈起那场比赛,他认为你的临场指挥才华在那一场就展现的淋漓尽致。我为此还专门去看了那场比赛的录像, 我不是职业教练, 可我同意约翰的观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赛后你还遇到了何塞, 对吗?抱歉打断了你, 克里斯汀,你刚才想说什么?”
“好记性。”陆灵夸赞道, “噢我只是想说那是我第一次在职业联赛里作为一方的主帅跟对方主帅握手,肖恩-戴奇, 你知道, big man,very tough。”
克萝伊点头附和,红头发的穆里尼奥,典型的英格兰男人,也是颇为典型的英式教练,现在依旧是伯恩利的主帅。她采访过他多次,性格与行为方式都还算有趣的一个人。
陆灵说到这笑了起来,“我那时很怕他会看轻我,你知道男人们握手总是很有力,所以当我握住他的手时用了很大力。挺蠢的,对吧?只是久而久之,这也成了我的习惯。我很抱歉。”
克萝伊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刚才转瞬之间的表情她注意到了。彼此心知肚明,她也无需点破。她摇摇头,“别在意。我想,现在的你跟那时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句话不够精确,克萝伊琢磨着,她马上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那时候你就很自信,很显然,但现在……you are the queen.”
听到最后一句,陆灵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眉头皱成一团,夸张地耸肩,“老实说,每次人们在我面前提这个词我都有些尴尬,那让我觉得我是什么高中的啦啦队长,但事实上我读高中的时候是足球队队长。”
克萝伊听罢大笑,“和你聊天太有意思了。”
“谢谢。与你聊天同样如此。”克萝伊无疑是个优秀的主持人和记者,与她交谈,对陆灵来说确实很愉悦,尽管她们不算相熟,甚至有过一些小的摩擦。
“喔,我不能说我不感到荣幸。”克萝伊又恭维了一句。
陆灵一笑,她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还有飞机要赶。她于是跟这位天空体育的著名主持人、记者告别,“再次感谢你,克萝伊。还有,请帮我感谢你的那位朋友,约翰,《镜报》的记者,是吗?我想很快我就会经常见到他。”在无数的赛前和赛后发布会上。
“我会转告他的。”克萝伊目送着下个赛季的qpr主帅离开。过去的一个小时很美妙,她们谈论了很多与足球相关不相关的话题。克里斯汀-陆一如既往的自信从容,敞开谈论了一些此前不为人知的□□,也巧妙地避开了不少敏感话题。等到克里斯汀离开了这个房间,克萝伊连忙蹦起来跟其中一个摄像师说,“赶紧让我看一下刚才那段。”
“是那段……”
“对,就是我们都认为她会避而不答的那个问题。”
摄像师一边倒带一边感叹,“她真是难以预测的一个人,跟她的导师太像了。”
克萝伊弯腰盯着屏幕,不屑地反驳,“导师吗?我想即使自大如尼克-弗洛雷斯,如今也不会这么自称了。请调出声音,谢谢。”
屏幕上,克萝伊问克里斯汀:“你过去几年的私人生活也是人们所关注的,我注意到你并不喜欢在媒体面前谈论这些,但人们难免好奇和关心。人们会想克里斯汀-陆离开qpr是否跟她的父亲去世有关?是否跟她与派崔克-安柏的疑似恋情曝光有关,俱乐部不再想要你了?或者,人们干脆会说,你害怕失败,你不敢在一家俱乐部待超过三年(主帅三年综合征,很多主帅第三年的时候常会出现各种难以收拾的危机),所以在拿到冠军以后跑了。包括你离开qpr之后与现任皇马主帅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再度分手,是否你们上赛季在英超的竞争影响了你们的关系,或者跟你过往的恋情相关?你怎么看待外界的这些猜测?”
小小的屏幕上,克里斯汀-陆的表情极其严肃,她一直点着头,待克萝伊说完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回答,语速依旧很快,“首先,我理解这些声音,这是人之常情。我愿意坦白的是,我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一贯如此,比如跟我的父亲和母亲。我亦不是一个如我自己所期许的那样理性与职业的一个人,这让在很多时候处于一种困顿当中,进而怀疑自己。当一家俱乐部的主帅开始怀疑自己,那么对于这支球队来说,是很危险的。我无法在这里谈论很多事情,因为涉及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我很抱歉。我曾经说过我跟我的父亲并不亲密,那可能是个谎言。我的父亲在我生命中扮演着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我必须得承认他的去世对我影响很大。当你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个人以某种方式离开了你,那很痛苦,而那样的痛苦有一种延续性和反复,但,最终,所有的痛苦都会找到平和。这是生命的意义,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准备好了。我休息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我离开球队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一年后我就回来了,我那时以为我一定会去其他联赛,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但老实说,某种意义上,在我内心深处,我有一种感觉,新女王公园、哈灵顿是我一定会回去的地方。”
克萝伊看到这里,直起了腰,说:“好了。”
摄像师转过头,笑着问克萝伊,“你觉得她谈论的只是她的父亲吗?”
克萝伊看了一眼摄像师,不置可否。
当然不,不是吗?
只是,除了现任皇马主帅,那段话是否也涵盖那年远走加泰罗尼亚的漂亮男孩儿,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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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你来西班牙,但你不准备来看我的比赛,真的吗?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