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放血的事,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若是再生病,便不是那么好调养的。
洛明蓁拿着他的衣物,头一回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对比,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她站在那儿没说话,可靠得近了,她才猛地发现萧则原来长得这么高大,她得仰着脖子才能瞧着他。还有一股子好闻的松香味,闻着闻着,她脸就红了。
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难为情的。
她抿了抿唇,底气不足地道:“你……你自己穿着吧。”
“姐姐穿就行了。”萧则始终看着前头,语气也漫不经心,似乎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洛明蓁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本来想再说两句,将外袍还给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则也一直盯着外头的雨,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
她干脆老老实实地擦头发了。
“若是……”萧则忽地开口,可刚刚才吐了两个字,他便抿唇不语。
罢了,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
洛明蓁赶忙抬起头,正对上一张清隽的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刚刚有没有说什么?”
萧则瞟了她一眼,抬手指着外面:“雨停了。”
洛明蓁的思绪一下被吸引过去,欣喜地瞧着外头,这雨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将萧则的外袍递给他:“走吧,咱们快点去集市,免得又下雨。”
萧则将外袍搭在手臂上,轻轻“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走了。
街道两侧的阁楼里堆满了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刚刚下过雨,地上湿滑,穿着红袄子的小孩们追逐着,有人脚下一滑,呲溜摔了个屁股墩儿,又从地上爬起来,乐呵呵地在巷子里窜。
洛明蓁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看旁边的萧则,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眉眼都显得柔和了起来。墨发用红色绸带扎成了马尾,搭在身后。肩膀宽厚,刚好和她的头平齐。
她收回目光,步子也轻快了起来,嘴角上扬着愉悦的弧度。
还好有他在,也算有个人陪她了。
要是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寒风吹起衣摆,鞋子踩在灰白色的街道上,一起慢慢地往前走着。
洛明蓁和萧则去采买了许多年关要用的货物,好在萧则力气大,轻松地将它们提了回来。逛了几个时辰,洛明蓁一进屋就直接瘫在了躺椅上,累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扯了扯脖子上围着的厚厚绸子,透着气,走得太累,这会儿感觉身上都在冒汗。
萧则将手里提着的盒子整齐地堆放在角落的柜子里,又确认了一遍,才将柜子合上。偏过头时,有些哑然。
洛明蓁四仰八叉地趴在躺椅上,眼皮都快合上了。黑亮的长发铺在背上,脸上的软肉被枕头挤了起来。
他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淡然地起身,用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姐姐,晚膳吃什么?”
一听到吃的,洛明蓁眼皮抬起来了一些。她翻个身,两只手搭在榻沿。颇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刚刚买的菜很多,这选择多了起来,反而不知道吃些什么。
她拖长尾音“嗯”了半晌,望着屋顶,忽地抿了抿唇:“想吃松鼠桂鱼。”
萧则擦手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这道菜,他压根没学过。
洛明蓁自然也知道他不会,她也不会,只是吃过而已。她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道:“我说好玩的,你随便做点就行了,我不挑。”
萧则将帕子放回桌上,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他正准备随便做几样菜式,余光扫见盆里游动着的鱼,挽袖子的动作停滞了片刻。
一道黑影从窗户翻了进来,恭敬地冲他行了个礼:“陛下,可是要回宫了?”
萧则轻轻“嗯”了一声:“后日启程。”
他说罢,便准备让那人离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地看向了他。
那男人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萧则垂眸,不冷不淡地问道:“你是苏州人士?”
那男人心下一惊,往日里陛下这样盘问底细,便是对这人起了疑心。他自然是忠心耿耿,便一五一十地道:“回陛下,臣乃苏州临朝人士。”
萧则没再说话。
那男人额头隐隐出了冷汗,却丝毫不敢慌乱,直到清冷的声音响起:“会做松鼠桂鱼么?”
地上的男人愣了一瞬,微张了嘴。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