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微微点头,这还真是不用急,只怕到了西花厅,第一个要学的就是这所谓的“二十一条”。
“薛公颜虽然重情重义,但是统管属下却是严厉的很,据说第一批入选的西花厅部众本有两百多人,但是半年之后,经过严酷的训练,淘汰了大半,只留下了七十多人。当年如何训练的,外人不知道,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从西花厅出来的人,不但个个精通跟踪术,而且都善于刺杀,这样一群人一开始还在阳光之下,但是后来西花厅也越来越隐秘,最后西花厅衙门竟是设到了燕京西郊的雾水湖那边,方圆十里之内,那是严令不得任何人进入的,于是谁也不清楚西花厅的底细了。”韩信策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什么,缓缓道:“西华厅成立一开始,还不是敌国奸细的对手,而且损失也很是惨重,头两年,西花厅为国捐躯的壮士每年都不下百人,好在薛公颜一直注意吸纳新鲜血液,西花厅也时刻在补充新人,所以西花厅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在这种失败中,他们渐渐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探子,两年过后,形式渐渐好转,西花厅的人亦能与敌国奸细斗个平手,到了第五年,敌国奸细在我燕国的国土上,已经完全不是西花厅的敌手,大批敌国奸细从我燕国国土溃退,西花厅击破无数个敌国奸细的据点,也正是从那时起,西花厅的名气开始响了起来……当然,西花厅那群人干的事儿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普通人自然是不知道西花厅的存在,更不会知道西花厅的风光。”
这一点韩漠自是能够理解,西花厅只有保持独立性和隐秘性,才能够隐藏他们的行动方式,有利于他们的行动计划,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愈是神秘,给对手的震慑力也就愈多,在心理上也会占据一定的有利地位。
“虽说普通人并不知道西花厅的存在,但是江湖道上的奇人异士们还是得到了风声,那些当年本来都要投靠世家门下混饭吃的江湖人,顿时都往西花厅来,薛公颜从中精挑细选,得到了大量人才,西花厅的势力当时如日中天,若非内阁忌惮西花厅太过强势,联名要求圣上限制西花厅的人数,只怕西花厅会成为咱们燕国最强势的机构。”
“内阁将西花厅的人数限制在三百人之内,所以后来的几十年中,薛公颜一直遵守这条规矩,将西花厅部众严格控制在三百人之内,而且设有四处。”韩信策缓缓道:“因为西花厅也算是官府机构,虽然特殊,但是在吏部也有一些档案,也正因如此,我才对神秘的西花厅有所了解。西花厅当年的四处,具体是如何分工,到今日外面还是不知道,不过五少爷去了西花厅,大概就清楚了。这四处有的在燕国国内进行暗中活动,潜伏在各郡监视各大世家的动静,也有散落在燕京城内,监控百官动向,还有前往其他各国,建立情报网,探取它国情报的部门,总之在薛公颜的手里,西花厅是强大到了极致,几十年不倒……!”凑近韩漠,附耳低声道:“这也是各大世家忌惮皇帝的一个重要原因!”
韩漠听到这里,思路非但没有清晰,反而更加疑惑,如果按照这样下来,西花厅那是了不起的特务机构,西花厅厅长更是人人梦寐以求的职务,怎么自己被封为西花厅厅长,反而要被许多朝臣讥笑呢?
“有先帝保护,薛公颜的西花厅在燕国屹立三十年不倒,而薛公颜受到无数次的刺杀,却依旧安然无恙,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几十年里,西花厅也确实为我燕国做出了许多的贡献,无数敌国的要员被西花厅刺杀,敌国的许多重要情报也源源不断地送入内阁,为我燕国掌握他国动向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在国内,虽然许多官员在西花厅的手里落马,但是公正来说,西花厅为保护燕国官员却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三十年匆匆而过,先帝驾崩,当今圣上登基,薛公颜也已是年逾花甲,但是他的威望不减,西花厅依然是各国中最强势的特务机构。”韩信策端起茶杯,再次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不过圣上登基之后,或许是觉得西花厅的权势太重,而且有些不好管辖,所以立刻设立了又一个新的特务机构……!”看着韩漠,轻声道:“那就是东花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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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东西之争】
韩漠皱起眉头,皇帝另设东花厅,这无疑是削弱西花厅的势力,颇有些自毁长城之嫌,不过仔细一想,却也释然,毕竟西花厅是在先帝手中壮大起来,或许西花厅本身对于皇帝也有效忠之心,但是皇帝显然还是对先帝留下来的这把尖刀有所顾忌,并不敢完全信任,重新按照西花厅的体系设立一个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机构,那也无可厚非。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燕国的臣子因为世家的原因而难以更改,但是自己的嫡系王牌,那还是可以变通的。
“东花厅设立之后,从西花厅那边分走了监察各郡的职责。东花厅是圣上亲手设立,自然是不缺银子的,进入东花厅的探子们,待遇要比西花厅强上不少,实际上这也是为了削弱西花厅的实力,增加东花厅的势力,虽然厚此薄彼,但是年迈的薛公颜却并无怨言,依旧用心履行自己的职责,如今说来,我们九大世家当年对于薛公颜,那还是从心里敬畏的。”韩信策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东花厅财大气粗,自然不愁没有人,不过一年间,也发展了大批的人手,不过当时比起西花厅,单兵能力还是差了许多,整体实力与西花厅也相去甚远。”
“但是这一切,在薛公颜去世之后,整个局面也就彻底改变了。”韩信策轻声道:“公颜老六年前与世长辞,丢下了他为之操劳呕心沥血三十多年的西花厅。在他去世之后,东花厅更是夺去西花厅监察百官的职责,许多西花厅的精锐也改投到了东花厅旗下,那些公颜老的死忠部众,要么继续留在西花厅,要么就悄然而去,从此不知踪迹,西花厅的实力也开始一落千丈。五年前,东花厅更是在圣上的操控下,接管了西花厅在其他各国的情报网,西花厅最后的职责也被剥夺,成了空架子,所剩下的职责,不过是偶尔帮着审一些无关紧要的案子而已。公颜老去世之后,又有两位官员先后担任西花厅厅长,但是最终都是主动请辞,一来是西花厅残留的少数部众实难驯服,最重要的是,西花厅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是一个清的不能再清的清水衙门,四年前开始,西花厅厅长一职便一直空缺下来,没有谁愿意去担任那个官职。西花厅残留部众日益减少,时至今日,已经……嘿嘿,罢了,五少爷,西花厅如今究竟如何,你去了那里,自然一切明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韩漠听到这里,心中竟是有一种异样的感受,至少对于西花厅,他有一种强烈的同情之感。
薛公颜呕心沥血,西花厅三军用命,几十年来,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是这一切的辉煌,只因为皇帝的一个措施,便灰飞烟灭,当年那些奋战在暗处的英雄豪杰,更是销声匿迹,这不得不让人生出遗憾和同情之心。
韩信策叹了口气,喃喃道:“公颜德光……这四个字,不知何时能够再现!”瞥眼看见韩漠怪异的脸色,立刻笑道:“不过五少爷如今去统管西花厅,想必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他说这话,实际上也只是套话,只是担心自己方才的故事打击了韩漠的上进心,毕竟西花厅是皇帝在幕后打压下才陨落的,要想重新爬起来,实在太难太难。
他当然不知道,皇帝已经秘密召见韩漠,更是透漏了一些隐含的信息。
“有劳韩大人了。”韩漠起身抱了抱拳,笑道:“令牌也拿到了,日后若有事情,再来烦劳大人!”
韩信策急忙摆手道:“五少爷说哪里话,日后有事,但说无妨。”
韩漠点点头,收起了令牌,韩信策又道:“五少爷,我派几个人送你回府,你手中有令牌,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韩漠笑道:“如今的西花厅,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谁也瞧不上,只怕这令牌丢在街上也没人捡,倒是不用担心有人来抢的。”
韩信策闻言莞尔,不过却也觉得这话未尝没有道理,如今的西花厅已经没落,韩漠当上厅长,只怕很多人都在看笑话,恐怕是没什么人来为难的。
离开吏部衙门,出了东道,乘着马车回到韩府,府前的仆从们显然是得到了消息,都纷纷道喜,韩漠只是微笑着,摸出身上的一些散碎银子,赏了众人。
韩玄道和韩玄昌散朝过后,都是去了衙门办差,所以并不在府上,倒是韩曹氏和韩夫人知道韩漠回来,在正厅等候,韩漠自是上前见过。
韩曹氏笑道:“老爷已经传了信儿过来,小五如今也是朝廷官员,食君俸禄,这以后可就不是孩子了,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可别像你三哥,整日里没个正事。”
韩夫人上前为韩漠整了整衣裳,也不如何高兴,反而流露出一丝担忧,柔声道:“漠儿,你大伯母说的对,既然做了官,就该有做官的德行,凡事不可凭性情办事,遇到难事,多向你大伯和父亲请教才是。”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多说。
韩漠呵呵笑道:“大伯母和娘不必担心,一切我都会小心从事的。”回府却没见到韩滨,不由问道:“三哥呢?”
韩曹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责怪道:“谁能看得住他,一大清早,你们爷儿几个上朝去,他也出了府,谁知道往哪里胡混去了。哎,他要是有你和你大哥的一半样子,我就不用成天受他的气了。”
韩漠笑道:“三哥只是喜欢玩闹,总有玩够的时候。”顿了顿,问道:“大哥还好吗?我可许久没见到他了。”
韩家的长房长孙是韩沧,如今在火山营担任护军参领,是火山营仅次于指挥使的二号人物,也可说是韩家除了韩玄龄之外,另一名手中掌握着一定军权的重要人物。
韩曹氏叹了口气,道:“离得倒不远,火山营就在外宫之中,只是你大哥身为护军参领,那是不能有丝毫懈怠,三两个月也是难得回来一次的,不比寻常的官员。”
韩漠点了点头。
对于那个大哥韩沧,他印象倒也不深,那韩沧很早就在京中,不像韩滨幼年还在东海郡常住过几年。韩沧偶尔回东海郡,也只是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用心练武,很少同家族的兄弟们接触,韩漠虽是堂兄弟,但也接触的极少,那个时候只觉得韩沧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也不知道改了一些没有。
从某种角度来说,韩漠对于韩滨还是很有感情的,但是对于韩沧,两人虽是堂兄弟,韩漠却对韩沧并没有多少好感。
或许两人的性格不是一条道上的。
听着韩曹氏和韩夫人又一阵嘱咐后,韩漠才匆匆回到西院,到了碧姨娘的院子里。
院子里很静,进到屋里,只见韩沁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却没有看到碧姨娘的身影。
韩沁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写了几笔,又停了下来,抬头见到韩漠,喜道:“哥哥,你来了?”
韩漠微笑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四周看了看,不由问道:“姨娘呢?”
“娘身子有些不舒服,在里屋歇着呢。”韩沁蹙起柳眉,有些担心道:“娘说身子没力气,而且也不想吃东西,哥哥,你说娘是不是生病了啊?我要去请大夫,娘说不用,她说歇歇就好。”
韩漠淡淡一笑,道:“小妹,你别担心,姨娘只是水土不服,过一阵子就好,你放心就是。”他虽然已经对碧姨娘的病情有所了解,但自然是不能告诉韩沁的。
韩沁听韩漠这样说,微微宽了心,露出笑容道:“哥哥既然说无妨,那定然是无事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照顾姨娘。”韩漠道:“回头我让人多备些人参,每日里让姨娘多喝些参汤,对了,晚上多让姨娘盖些被子,别再冻着。”
韩沁也是聪慧女子,眨了眨眼睛,看着韩漠,奇道:“别再冻着?哥哥,你是说娘受寒了?”
韩漠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望向前面的屏风,屏风后就是里屋的房门,有心想去看看碧姨娘的情况,不过毕竟有些不妥,起身道:“好好照顾姨娘吧,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
“人体未央虚损,滞泥长疾,最易感受寒邪,病变有外寒内寒之分。心闷气堵,则不可得寒气,外寒入体经久不散,遂引发内寒发生,寒邪为阴邪,阴盛则寒,故而气血凝结,阻滞经路畅血不通,则伤五脏六腑,形之于表……!”韩漠坐在书房内,看着医术上的记载,神情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