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乔越已经将他的霸王枪裹得严严实实,但单就它那长度就已经太过显眼,他们这一路回去的确如薛清辰所言,并不顺利,也不容易。
他们换了数条路,已尽量做到了不引人注目,但在经过八木镇时,乔越终究还是解开了裹在霸王枪上的布巾,硬是单枪匹马杀开了一条路,一手握枪一手执着缰绳,朝着芜城方向疾驰而去。
温含玉与他共乘一骑,在他身后环紧着他的腰,听着耳旁的烈烈风声以及他们身后不断疾射而来的箭矢声,浑身的血液兴奋到叫嚣。
她觉得,这才是乔越应该有的样子,一匹野狼,一头凶豹,一只苍鹰!
梅良与阿黎共乘的一骑紧随他们身后,阿黎驾马,梅良断后,以他那气势如虹的剑气格挡住他们身后的所有危险。
阿黎双腿紧紧夹着马肚,紧握着缰绳的双手手心里不断沁出细汗,可见她很紧张。
然这紧张之中,她眸中迸射而出的是如同温含玉一般的兴奋与激动。
这是她在苗疆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哪一回能在危险之中驾马狂奔得如此酣畅淋漓。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交杂着各种感觉,却独独没有恐惧。
梅良在她身后,足以令她无所畏惧。
这样的感觉,真好!
*
守在芜城城墙上的姜国士兵们远远就看到了乔越手中的霸王枪,有认识这杆枪的士兵不敢置信地定定看着马背上的乔越与他手中的长枪,激动得眼泪现在不能自控。
他们迫不及待地冲下城楼,为归来的乔越将城门大开,忍不住喊叫道:“阿执大将军带着霸王枪回来了——!”
有士兵急匆匆去将此事告诉乔陌,可当乔陌赶出来时,却又有另一侧城门的士兵匆匆来报:“将军!阿执将军他、他从东城门离开了!”
乔陌愣住,急忙赶往东城门。
他站在城墙之上,顺着城墙上的士兵所指,看见了那愈行愈远绝起尘嚣、看着并不打算停下更不打算回头的两匹马,马匹已经离了很远,他已看不清马背上的人,唯能看见霸王枪在阳光下熠熠耀出的光。
那是打下西疆土地的长枪,那是开拓西疆土地的将军,如今枪在人在,他却已经不打算留在西疆。
风吹得乔陌肩上的斗篷猎猎翻飞。
他伫立在城头上许久许久,久到那驰远的马匹与霸王枪上的光芒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仍旧定定看着那个方向。
他搭在垛口上的手死死握成拳。
哥……
阿黎很诧异也很不解,以致她用手肘撞撞身后的梅良,问他道:“没良心,咱都跑了快整整一个白日了,很快就要天黑了,王爷头儿怎么还往前走?不是应该在芜城歇下了吗?”
芜城以西那是羌国的地盘,他们这么没日没夜地赶路她能理解,但这芜城明明已经是姜国的城池了,羌国就算有人追得上他们也仅到此为止了,更何况羌国没人追得上来,他们不是已经安全了吗?为啥子还要继续走?
“不知道。”梅良想也不想便道。
阿黎一脸嫌弃:“就不能问你点啥子你是能说知道的?”
梅良不做声,他只是朝身前的她稍稍靠近些,尔后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这凶丫头身上的味道和他不一样,怪好闻的,他闻了一路都不觉得腻。
前边,温含玉也在问乔越这个问题:“阿越,不在芜城停停再走?”
如今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天黑之前他们是赶不到下一个能够歇脚的镇子的,在芜城稍作歇息再重新启程是再好不过的办法,毕竟这一路从羌国帝京回来无论是他们还是马匹,都已经很是劳累。
乔越沉默着,过了一小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尽快赶到下个镇子,委屈阮阮再忍忍。”
“阿越,你是为了乔陌吧?”温含玉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脸,她也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仅是如此直觉。
乔越没有回来,只是用力甩了一甩缰绳,同时脚跟用力蹬在马肚上,马匹跑得更快。
温含玉回过头,看着已经在他们身后很远了的芜城化作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然,即便乔越有心快马加鞭能在今日之前赶到下个镇子,但跑了整整一日的马匹终究是太累,使得他们不得不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冰寒与冷风的荒芜之地。
好在在天独山上生活习惯了的梅良很是中用,不仅以最快的速度捡来了干柴架成了堆升起了火来,甚至还打来了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更是麻利地将其清理干净,在长棍上串好,叉到了火上烤。
他这一连串麻溜的动作做下来,不仅是阿黎,便是温含玉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这附近没有水源,他仅仅是用了不到一个水囊的水便清理好了山鸡和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