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巫即将食指竖在自己面前,摇了摇,依旧是平静淡然的面色与语气,“不是我说不用找了,而是巫姑大人说不用你找了。”
“为……为什么?”阿黎惨白的脸上目光讷讷。
“你说呢?”巫即不答反问,只见他又将自己方才才插进腰侧的竹笛取了出来,隔空指着她的心口,“巫姑大人的赤蛊,你的心有什么变化,她那儿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小镇的房子建得并不密集,但因为与热闹的地方隔得颇远,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那些熙熙攘攘的热闹人声而已,什么都瞧不见。
巫即正朝那热闹之处的方向看去,哪怕什么都看不到。
“你对那个中原男人动心了吧?”巫即似叹非叹,“你难道不知我们乌离部族最痛恨的便是中原人吗?你阿娘的下场你自己亲眼见到了的不是吗?”
“你应该庆幸是我来把你找回去,若是换了巫真和巫谢来,莫说给你说话的机会,他们必会让你生不如死地爬着回到部族中去。”巫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阿黎,“这回是我向巫姑大人自请来寻你回去的,至少我还能让你好好地走着回去。”
“你阿娘对我有过知遇之恩,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巫即,这一次,就算是我还了她的恩情。”巫即看着惊愕得面色比雪还惨白的阿黎,终是叹息出声,“行了,趁你结交的朋友还没有有所发现,跟我走吧。”
谁知阿黎却摇摇头,哪怕惶恐到浑身颤抖,她却还是嚅着唇道:“不,我不能现在回去,我——”
“那你是想让那个男人死在巫真和巫谢的手上?”本是神色温淡的巫即此时沉了面色及目光,便是声音都变得冷冷,“巫姑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若是不能把你带回去,巫真和巫谢就会出来,杀了该杀的人,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了。”
“我乌离部族的蛊毒,你当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也都深有体会,或许我们的武功比不上中原人,但是我乌离的蛊毒,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易如反掌,你觉得届时巫真和巫谢前来,是他们俩的蛊毒能取那个男人的性命在前?还是那个男人先杀了他们在先?”
“不止是他,他身边的人也都得死。”
阿黎本就颤抖不已的身子顿时抖得如同筛糠。
她害怕。
不是为她自己感到害怕,而是为梅良感到害怕。
他们乌离部族的蛊毒,最可怕之处不是至阴至毒,而是可以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中蛊之人若没有下蛊之人予以解蛊,即便是死,也不能安息,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良心的剑法就算再厉害身手再高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提防得了他们的乌离的蛊毒。
隔着幢幢屋院与黑暗,阿黎看向热闹的街市方向。
那儿,梅良还在为帮她赢得那盏牡丹花灯而努力猜灯谜中。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眶红得厉害,最后紧紧闭起眼,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巫即大人,我随你回去。”
巫即轻轻点头,叹息着道:“走吧。”
寒风与黑暗之中,正在远去的阿黎泪流满面,她大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进冷风,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来。
花灯街上,梅良手里攥着数十条灯谜,赢得了那盏作为头筹的牡丹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