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他就会失去老头子的信任——老头子肯重用他,一方面是因为器重他的才干,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个乖儿子,或曰:表现得乖。方湄也会和他形同陌路。
想当初,他是当着老头子和母亲的牌位,向列祖列宗发过誓的。
冯敬恺脸色沉了下来,他简直想立刻冲回方湄的房间看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但勖勉替他喝了那杯酒,他不能弃勖勉于不顾。于是冯敬恺暂且按捺住要走的心,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勖勉扯下了自己的领带:“药性还没发作,只是有点热,不碍事。”
他将领带放到床头,正色道:“虽还没有正式的公文,但你做连城市长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冯敬乾恐怕是狗急跳墙了。”
冯敬恺道:“我在连城的事务,还得仰赖你。”
勖勉道:“哪里,帮您分忧亦是为大帅分忧。”
两人谈了几乎一刻钟,勖勉白皙的皮肤已经烧的泛粉。他客气地将冯敬恺请出去道:“我得泡点冷水,您去陪方湄小姐吧。静宜要是还没走,千万叫她不要过来。”送出了冯敬恺,勖勉立刻就把房门反锁上了。
话分两头,走廊另一边的房间里,方湄和冯静宜没什么共同语言,面面相觑。两人曾短暂地一起学过俄语,但那段时日已经成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方湄没话找话道:“你和勖勉快订婚了吧?”
冯静宜心不在焉似的,含糊地说了是。眼神不住地飘向门外。
人家心思明显全在别处,方湄也就没心情再创造话题,想着:反正平时也没多少交集,冷场就冷场好了。
渐渐地,方湄感觉有些热,想要一点冰水。她按了床头的铃。不知过了多久,她越来越热,才见有一个人上来。方湄说想要冰水,越多越好,那人说马上拿过来。
此时,方湄的脸已经红得不正常,她感到冯静宜频频用眼睛看她。方湄从相辉楼出来,有什么不晓得,已经知道了哪里不对劲,心里暗暗骂冯敬乾这个畜生。
今晚冯敬乾一直在向方湄挑衅,方湄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下的药。他也不算冤枉。
阵阵情潮仿佛自丹田涌上来,冲击着方湄的理智。她怕冯敬乾马上就来,打算将冯静宜请走,省得兄妹两个撞上。
方湄刚准备委婉地开口逐客,却发觉冯静宜的眼神躲闪,有些奇怪。不对!从小会客室里出来之后,冯静宜就奇奇怪怪的。
方湄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联系,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父女两个殷勤地让勖勉留宿,难道不是为了让勖勉酒后乱性,和冯静宜发生关系?这就说得通了,让方湄留下,也是为了让勖勉的留宿显得不那么巧合。放在平时,冯国年哪会这么好说话,枉他还以为老头子是为了给冯敬恺一个面子。
众所周知,勖勉这几年对冯静宜不冷不热。他是个有才干的人,威逼无用,冯国年只有利诱。一旦他和冯静宜成婚,就成了和冯大帅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便他是革命党也不怕,革命青年虽多,信仰不坚定者不在少数,娇妻在怀,权势在手,还革得起什么命?
真是好谋算,方湄想。唯一的败笔,就是端鸡尾酒的侍者脑子不太好,一不留神把准备好的催情酒递给了方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