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渐有些晚了,霞云透过纸窗照进来,这诡异的沉默气氛让廉州的文武官员们有些透不过气,而这时,柳乘风动了。
柳乘风的身子离了后背的靠椅,随即坐直了身体,如坠入囊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眼,手撑着书案,随即看向李东栋。
李东栋会意,朝柳乘风点点头,咳嗽一声,温文尔雅地摇着扇子开始说话:“今曰侯爷请大家来,是有事要商量。”
李东栋说话时带着笑,可是他的话,谁也得洗耳恭听着,在这些文武官员们眼里,这位与内阁李阁老有亲的李先生可不是寻常的人物,甚至有些时候,他说的话比万户侯更有用,万户侯毕竟管不到他们的升迁,可是李阁老能管得着,只要李阁老给吏部打声招呼,足以让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平步青云,可要是李先生说他们几句坏话,只怕他们也只能在这山窝窝里继续呆着了。
李东栋继续含笑道:“昨曰,安南使节抵达廉州,有朋之远方来,不亦乐乎,侯爷亲自出城相迎,待之如上宾,丝毫不敢怠慢。可是呢……这些安南人未免太无礼了一些,侯爷以礼相待,他们竟口出威胁之词,陈兵廉州南麓,这是客人应该做的事吗?”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安南人本来就这德行,尤其是这些廉州的官,哪个不知道安南人是什么货色?怎么?这侯爷和李先生现在才知道。
李东栋识趣地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柳乘风这时候有话要说。
柳乘风眯着眼睛,淡淡地道:“安南人占本侯封土,又如此相逼,真以为我大明无人,本侯是好欺的吗?今曰他们既然无礼,那也别怪本侯不客气了。来人……”
柳乘风大吼一声。
这毫无防备地一吼,让不少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随后,一个校尉踏步进来,中规中矩地朝柳乘风行了个礼,道:“卑下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校尉的身上,校尉身形笔挺,穿着的是锦衣卫的飞鱼服,可是身上似有杀气,甚至……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仔细一看,居然发现这个家伙的靴子上有着斑斑血迹。
柳乘风漫不经心地道:“怎么样,本侯交代你的事办了吗?”
校尉道:“侯爷,安南使节及随从一百三十二口已悉数伏诛,不知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嗡嗡……王筝呆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安南使节被杀了,而且还是全部死光光,一个都没有留下。
不只是王筝,其余的文武官员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擅杀来使,这实在有违他们的道德标准,不是有句古话来着吗?叫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大明堂堂天朝上邦,藩国的使者也不是你说杀就能杀的。
虽说这些使者其实并不正式,去的也不是京师,而是来廉州和万户侯交涉,可是也不能说杀就杀,朝廷是要怪罪的。
却也有一些人心里不禁在打鼓了,瞧这个万户侯的手段绝不是寻常的呆子愣子,人家收拾靖江王府的时候看上去冲动,其实也是步步为营,没有把握的事,这个万户侯未必会去做,既然人家敢杀,就肯定有后着,人家根本就不怕这个。越是这样想,反而让许多人对柳乘风更加敬畏了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这位侯爷敢做,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有这实力,也不怕朝廷问责,看来这圣眷优渥的传闻,肯定不是假的,也难怪连内阁阁老的族弟也跟着这个万户侯的屁股后头,李阁老可不是傻子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