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双眉一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继续问道:“既是巡边,又为何回来得这么早?”
本来是要出去半个月的,若是中途遇到什么变故,便是出去一个月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这才一天功夫就打了个来回,难免让人生出疑心。
下头的人却是答道:“王总兵带着咱们到了白沟,却是发现聚宝商队被袭,所有人尽皆被杀死,没有一个活口,总兵大人认为这附近肯定出了大伙的马匪或是瓦刺、鞑靼铁骑,因此特地带我等打道回府,知会巡抚大人随时做好关隘防禁的准备。”
这么一说,王正倒吸了口凉气,果然没有错,聚宝商队全部被斩尽杀绝了,这哪里是什么马匪和瓦刺、鞑靼铁骑动的手?马匪能集结这么多兵力,将商队这么多人杀光?瓦刺和鞑靼人对盐巴、布匹、丝绸、瓷器、茶叶、生铁的需求都很大,怎么可能会竭泽而渔,这一次袭了商队,往后还有哪个商队愿意出关和他们贸易?杀人的,肯定就是城下这些人。
王正觉得自己骨子都凉了,狠,够狠!
若是别的军马,王正还非要他们的领兵官出来打个招呼才肯放行,可是这一次带队的乃是总兵大人,比他一个守备不知高了多少级别,自然不敢劳动王芬。再者说了,外头人所说的话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绝不可能是马匪或是鞑靼、瓦刺人来骗开城关。
王正立即朝身边的一个卫兵吩咐一声:“速速开了城门,迎接总兵大人入城,巡抚衙门那边打了招呼没有?”
“大人,已经派人用快马去传递消息了,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巡抚衙门那边就能知道动静。”
王正点点头,收拾了衣冠连忙下了城楼,在城门的门洞里,呼喝着人放下吊桥,打开这厚重的大门,大门徐徐地打开,一条缝隙透出来,紧接着城外头就是一队队明军骑马入城,王正站在门洞的边上,看到这些人的衣甲上都染着干涸的血迹,心里更是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想:“这些血,想必就是那些可怜的商队们流的。”
前头一队队人快马过去,川流不息,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才有一辆马车呼啦啦的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之下飞快进来,王正心里知道,这多半就是总兵大人的车马了,只是出城的时候总兵大人似乎是骑着马去的,怎么回来却是坐上了轿子?
这疑问很快就被打消了,眼下自然得乖乖地迎接总兵大人要紧,王守备快步到了道旁,单膝跪倒在地,低垂着头,朗声道:“末将王正,恭迎总兵官大人。”
马车嘎然而止,车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车里的人也没有回音,跪在地上的王正此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却只能垂头跪着,大气不敢出。要知道在他眼前的,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一言便可决定他生死的人物,更不必说,这个凶神恶煞才刚刚杀了人回来,无形之中,王正感觉到了这门洞、这马车的车厢里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在弥漫。
马车的车厢掀开了帘子,王正还听到了踩着高凳下车的声音,不过他不敢抬头去看,却不知总兵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随即,他的眼睛看到一双靴子慢慢地向他移动,那靴子用的是上好的犀皮,靴沿上还绣着金线,靴上居然不是铠甲,而是官员穿着的裙摆子,绯红色的衣袍彰显尊贵。
王正一下子犯了迷糊,不对头啊,若是王总兵,出城巡边应该穿甲才是,就算不穿甲,也只有正式场才会穿武官袍裙,今个儿倒是奇怪了。
穿着靴子的人到了王正的身前停下驻足,随即一动没动,似乎在看着王正,让王正的压力倍增,偏偏他又不敢把头抬起来,只得老老实实地趴着。
终于,开靴子的人开口说话了,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很柔和,让人听着感觉很是舒服:“你就是北门守备王正?起来说话!”
这声音,和王芬实在不同,王正毕竟也曾听过王芬的训话,怎么都觉得这声音和总兵大人的声音相去甚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