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头,麻头……嘿,老麻这次是真变麻头了。”那捕快原本是想象以前那样,在背后也要敬称麻夜叔麻头,但转念便想到,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再也不能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那“麻头”当即变成了“老麻”。
“什么,他……他……死了?”
“对,麻子总算死了,真他奶奶的邪姓,他原本酒量就不大,还敢喝那么多,直接醉死了。”老麻又变成了麻子。
“什么!”
贾太基想过许多种情况发生,唯独没有想到“醉死”这事情,麻夜叔这人酒量宏阔,他怎么会醉死!
“他是几时醉死的?”贾太基变色问道。
“就是方才不久,他的尸首已经被送到了班房之中。”那捕快嘿然笑道:“你不去瞧瞧?”
“呸,死人有什么好瞧的?”
贾太基骂了一句,心里却咯登咯登跳个不停。
“要不了多久,贾都头就是无为州总捕头了。”
高二柱的话在他的耳中又回响起来,他有些失魂落魄,回头向着自家走去,走了几步,想想不对,掉过头又向衙门奔去。
“老贾,你癔症犯了啊?”那差役看他这模样,跟在背后骂了一声,却没有听到贾太基回应,他莫明其妙地摸了会儿脑袋:“老贾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跑去见麻子最后一面?也不曾听说过麻子对他有什么照顾,反倒是一些棘手的事情,总少不得让他奔走啊!”
他觉得情形有些不对,便跟着贾太基去了衙门。但贾太基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他到了衙门中一问,得知贾太基拉着老仵作去了班房之中。
当他跟到班房之中是,老仵作正在低声道:“……所以,老汉说了,绝对就是醉死的……啧啧,醉死的人虽是不多,可也不少,老汉每年总得遇上三两个!”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毒剂,中毒的症状与醉死一模一样?”
“噗,有啊,那种毒剂便叫酒。”老仵作与贾太基也算是熟悉,忍不住翻了他一眼:“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这话,你没听过?”
贾太基原本如释重负,但听到仵作后面的话语,顿时又腰弯背驼,仿佛架上了千斤重担。
原因很简单,麻夜叔死得……太正常了。
贾太基可以肯定,麻夜叔是死在俞国振的手中,至少是俞国振遣人将他弄死的,可俞国振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麻夜叔醉死?
仵作已经说了,麻夜叔身上没有任何新近伤势,便是他们这些公门捕快最拿手的暗伤,也完全不存在。也就是说,麻夜叔是非常心甘情愿地喝了酒,然后醉死……
贾太基这个时候关注的,根本不是自己能否接替麻夜叔的位置,而是自己会不会象麻夜叔一样,莫名其妙地醉死!
“俞小爷究竟是用何等手段,让这个死麻子心甘情愿地醉死来……他此前饮酒都是极谨慎的,虽然酒量宏阔,却极少过量,便是再烈的酒,也就是三碗……除非劝酒的人是知州、同知这样的长官,难道说……是州判大人要除他灭口?”
不怪贾太基疑神疑鬼,实在是这事情太过诡异,他想来想去,只有州判这样的顶头上司劝酒,麻夜叔不好拒绝,才会饮之过量,否则的话,怎么会如此?
想到最近城中的传闻,贾太基摸着下巴,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若是州判要灭口,第一个要找的也是他贾太基,而不是麻夜叔!
“俞小爷……具有鬼神莫测之机!”贾太基身体猛然抖了抖,心中这个时候惊喜开始取代恐惧了:“他既然真有办法让麻夜叔这死鬼醉死,那么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去祖坟上烧柱香,弄个总捕头当当!”
他一个普通的捕快,每年弄个二三十两银子的实惠就算不错了,可是若得一个总捕头的职缺,一年二三千两都有可能!
心好一点的,只是吃了原告吃被告,心黑一点的,干脆就是有罪无罪只要没有靠山门路的就通吃!
至于听令于俞国振……那算什么大事,就象是娼门出来卖的,只有傻缺才会在乎骑在身上的是风流才子还是卖油少年。
“只要不违逆了俞小爷,不要得罪了高二,我便能坐稳这个总捕头的位置。有俞家支持,有那些凶悍的俞家家卫便可以调动,什么贼人捉不住?况且俞小爷向来大方,我为他做事,自然少不得赏赐,前些时曰,还不是赏了我一船素布么?”
想到这,贾太基顿时觉得心花怒放,不再为自己是否会醉死担忧,接下来盼的反倒是,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正成为无为州的总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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