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让人将那家青楼抄了。”陆离道。
两人走到东边的一个小院里,院外都有人把守,看到陆离和谢安澜门口的士兵立刻拱手见礼,“陆大人。”
陆离微微点头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士兵摇摇头道:“里面的人都受了惊吓,不过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了。曾大人说等到查清了她们的身份户籍之后再让人送她们回原籍。”
陆离点头拉着谢安澜走了进去。
前几日挨鞭子的少女被单独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立刻吓得缩到了角落里。等到看清楚门口的两个人,又有些愣住了。门口的两个人都很年轻,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更准确的说像是一个少年。两人一个温雅一个清俊,一个淡漠一个含笑,倒是让这些日子受了惊吓的少女有些恍然。至少...这两个看起来都不那么凶神恶煞。
谢安澜道:“姑娘,你不用怕,你们已经安全了。你的伤...不要紧吧?”
女子一惊,错愕地看向谢安澜。那些人虽然鞭打她,但是因为她们还有大用,绝对不会伤到诸如脸或者手上之类的地方的。她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这少年怎么知道她受过伤?
谢安澜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那天晚上我也在,只是...当时无法阻止,实在是抱歉...”
少女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该多谢公子才对。如果不是公子,说不定我们现在......”宁愿一死也不愿被迫沦落风尘的女子性格自然比寻常的闺中女子坚强刚烈的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反倒是想的更加明白了。这个少年看上去说不定比她还小一些,这庄子里这一天死了多少人?多么凶险?她怎么能苛求这个少年当时没有出来阻止?这少年公子若真的热血上头跳出来阻止了,不会成功不说她们的处境只怕还会更惨。更不用说,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这些坏人都被伏法的一点。
女子抬手有些粗鲁的抹去脸上的眼泪,“公子,谢谢你!”
谢安澜摇摇头,“你们且再忍耐几日,官府会让人送你们回家的。”
“回家?”女子有些茫然,她们真的还能回家吗?经历过了这些事情,就算是她们本身并没有遭遇到什么更加不堪的事情,但是...家里的人还能接受她们么?看着女子茫然的模样,谢安澜也只能在心中摇摇头无奈地叹息。陆离见她们话说得差不多了,方才开口道:“走吧,该用膳了。你伤的不轻,回京之后不许再到处乱跑了。”
谢安澜无奈的耸耸肩,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两人立刻转身出门。却见一群士兵押着一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和几个男子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同样装扮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的美丽女子。谢安澜微微眯眼,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那日在古塘县妓院里接收那些被拐骗女子的老鸨。
谢安澜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陆离道:“曾大人不打算带那些女子回京,今晚在这里审问完整理好户籍,直接让人送他们回去。古塘县领于敏光也已经下狱了,这庄子里事情多大家也懒得再去古塘县衙,就直接在这里办公了。”
“原来如此。”谢安澜点头,思索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者?”这么大的事情,特别是兵器铸造的事情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做的。再联系道突然驾临的三位王爷,谢安澜觉得幕后主使者只怕就是这三位中的一个。这其中...自然是怀德郡王最可惜。倒不是因为他本事大或者有什么破绽,而是陆离原本就是奉昭平帝之命调查他的,如今古塘出事他又出现在这里就由不得谢安澜不多想了。
陆离微微点头道:“或许...幕后主使者未必只有一人。”
“你是说?’谢安澜挑眉。
陆离问道:“你觉得郭威跟追杀你们的人,真的是一路的么?”
谢安澜眨了眨眼睛,道:“这个...不好说。不过那些人确实不是军中的人也有点奇怪。有飞羽营这么一个大杀器在,幕后主使者何必再令派杀手?这些杀手...倒像是比飞羽营得到的消息更快。我们在山里遇袭的时候,飞羽营只怕还没到这里,但是,那些黑衣人却似乎早早就等在那里等着灭口了。”
陆离道:“不必多想,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后面也没有我们多少事了。如果这样还查不出什么来,那就当真是一群饭桶了。”
听着陆离的话,谢安澜不由莞尔一笑,“他们自然比不上陆四少运筹帷幄啊。”
陆离看着她,轻声道:“但是这次,我却有些后悔了。”
“我真的没事。”谢安澜道。
“我知道。”
一个承天府的衙役快步而来,沉声道:“陆大人,曾大人有请!”
陆离微微蹙眉,谢安澜拉住他道:“大概是曾大人要审那些女子的事情,咱们也去听听。我能去么?”
陆离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拉着谢安澜往曾大人等人办公的地方而去。
整个庄子里最宽敞的一个房间里,人来人往忙碌非凡。房间里好几张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卷宗,有人正低头忙着翻阅卷宗,有人正在霹雳巴拉的拨弄着算盘算账。旁边一墙之隔,有一个门洞连通较小的房间里还算安静。曾大人和刑部右侍郎正坐在桌案后面翻阅着手中的卷宗,地上还有几个人被强压着跪到在地。
看到陆离和谢安澜进来,曾大人立刻热情的招呼,“少雍啊,快过来。无衣公子也来了?”
谢安澜点头笑道:“打扰两人大人办公了。”
曾大人挥手表示无妨,“听说这里的事情最先是无衣公子来探查的?无衣公子也算是功臣,自然可以旁听。公子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安澜谢过,在陆离的下首坐了下来。
曾大人将手中的一本册子递了过去,连连摇头道:“这些人当真是丧心病狂,从雍州之外的各个地方拐骗来美貌少女,训练有成之后以各种名义或卖或送给一些朝中官员或乡绅巨贾。只要对他们有利或者出得起价钱,他们是什么人都卖啊。”
陆离接过来翻了翻,这是妓院里搜出来的账册,最早的已经是六七年前。但是或许操作还不熟练,一次只有两三个人,到了近两年倒是越发的疯狂了,一年竟然能卖出去百十个女子。
刑部右侍郎也有些感叹,“牙行里的人并不值钱,倒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利用这一行卖出暴利。瞧瞧,一个花费一百多两弄回来的姑娘,训练两个月,卖给一个富商就是四千两。竟然还有送人的,一年白送出去的也有十来个,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送出去对他们有些什么好处?”
曾大人呢轻哼一声,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好处?问问这些人不就知道了么?”
陆离道:“他们只怕也未必清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些人不过是下面办事的卒子,真正重要的机密怎么会告诉他们?想要知道只怕还要去找那些消受过美人的人,比如说郭威,比如说飞羽营那位卢将军。陆离随手将手中的卷宗递给谢安澜,一边道:“话虽然如此,不过还是审一审的好,免得漏了什么线索。”
曾大人满意地点头道:“既然如此,少雍啊,这些人就辛苦你了。听说你今天可是没花一会儿功夫就让一个十分凶悍的女匪开口了?”陆离垂眸,淡定地道:“曾大人过奖了,这是飞羽营的刑讯高手的功劳。”
曾大人打着哈哈笑道:“哈哈,都一样,都一样,这些人就辛苦你了,撬开她们的嘴,怎么样都行!”
陆离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应是。
刑部右侍郎笑道:“没想到陆大人竟然还有如此大才,不知可愿到刑部来任职?”小白脸心狠手辣,待在承天府那样的地方是屈才了,刑部才是专业对口的地方嘛。
曾大人顿时大怒,拉着刑部右侍郎就要出去决斗。看着绝尘而去地两个人,陆离一时不语不知道是该骂自家上司是个不靠谱的逗逼还是老奸巨猾爱甩锅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