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有什么事?”

章滢似乎还是很犹豫的样子,面上表情有几分不愿,又好似带着点羞怒,嗫嚅了几下没有开口。

云卿不喜欢与她浪费时间在这里,又开口问了一遍,“若是没事,我要去赏花了。”

“赏花,赏什么花,有什么好看的,每年都是那样子,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新鲜的模样来了!”章滢冲口道。

云卿蹙了蹙眉,微露不耐烦道:“你今天邀我来便是听你这番理论的?”

“不是!”这一次章滢倒是答的很快,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卿,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抿着唇,抬着下巴道:“你帮我看看,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云卿低头瞟了一眼她手中拿的东西,微微笑道:“章小姐,我并不是坐堂大夫。”所以,她也不想去看她手中的药。

章滢似乎有着着急了,咬着唇,脸色愤愤道:“我知道你不是大夫。”她将手中的东西摊开,里面是一包药渣,“这是我娘喝的药,我让府中的大夫看过了,他们说没有问题,要请其他的大夫,父亲又说我胡闹,可是我不相信娘怎么会突然病了,一定是这个药有问题,上次你在药店能辨别牛黄,这个药你也会看的,你看看,这到底有没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云卿总算是知道了原因,颍川侯夫人的病来的又急又猛,不过半年时间,就病入膏肓,章滢怀疑是有人故意给颍川侯夫人下毒导致的。

想到上次她亲自去药店里挑选牛黄,只怕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

其实药物辨别云卿如今已经可以做到不差分毫了,可是她并不想插手侯府的事情,假如她真的答应了章滢看这个药渣,看出了其中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来,章滢这种冲动的性格一时,万一直接冲出去跟袭氏和章洛辩解,那么她也会被扯进来。

侯府里的家务事,特别是这种腌臜事,不是她可以牵扯进去的,无论最后结果怎样,她都会弄得一身馊。

“这个,你还是找机会让大夫给你看看吧,他们的医术是官府承认了的,比我更好。”云卿是真心的劝章滢,至少能孝顺母亲,章滢也不是坏透顶的。

云卿说完,就想要出去,章滢突然大喊了一声,“沈云卿,你上回被贼人抓了的事,是我告诉安初阳的。”

果然挟恩来报了,云卿心里便做好了准备,此时还是有些失望,刚觉得章滢有些优点,她便又让人觉得不舒服。

不过,欠人的恩情,云卿是一定要报答的。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望着章滢,“我帮你看药,以后那件事就相互抵消了。”

她的声音冷冷的,如同三月夜里料峭的春风,虽然风轻柔和,却含着凉意,章滢不知怎么,就有些歉意,她那日本来是不想管了的,可是想着要是云卿出事,她看到了也没说,到底说不过去。她心肠并不坏,只是在颍川侯夫人宠爱下,张扬跋扈了,刚巧遇见安初阳,便提了一句。

“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要我出去,身边就会跟了人。”似第一次说这种软话,章滢略微有些不习惯,眼神四处乱瞟,觉得没办法面对人。

这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平时没有的可爱,云卿的脸色稍许好了点,不过依旧是冷冷的道:“把药给我吧。”

细细的将药渣每一样成分捻,闻,尝,分辨出来了以后,云卿将手帕包还给了章滢,眼神有点复杂的望着她。

章滢迫不及待的望着云卿,艳丽的面容上都挂着担忧和急切,“怎么样,药是不是有问题?”

“这药,完全没有问题。”虽然结果让云卿也有点意外,但是她真没有看出来有任何的问题。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你没看仔细!再看,你再看看!”章滢冲到云卿身前,将药塞到她的眼下,神情慌乱不已。

啪的一下,云卿将要塞到她脸上的药渣一下子拨了开来,眼神从容中带着些可怜,“章滢,刚才我已经看的很仔细了,不需要再看,这药没问题。”

再次的强调,让章滢凝视着云卿的目光,似乎要从里面找出一点犹豫和恶毒来,她知道自己在书院的时候,曾咒骂过云卿,她希望云卿是在报复她,故意将本来有毒的药说成没有毒。

可是没有,云卿的眼底有的都是坦然和明亮,没有一丝的作伪。

她拿着那包药渣,章滢突然觉得很绝望,想起大夫说的话——你娘亲最多活不到半年了,她心里有一头横冲直撞的牛,让她无法控制,她脾气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是无法控制。

而在眼前的云卿就是最好的发泄选择,章滢拿起药渣对着云卿就扔了过去,“你滚,你给我滚,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欺负我娘亲生病了,就说我娘亲要死了!一个个的平日里跟在我后头和狗一样,现在每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你们这群小人!什么赏花宴,什么来多了人可以冲冲府里的晦气,你们就是要故意气死我娘!气死我娘的!”

云卿飞快的闪过那一包药渣,眼角却掠过假山后,发现一抹衣角飞快的消失在后面,那抹衣角,好似有点熟悉。

看着章滢还在这里迁怒而骂,云卿淡淡的一句打断她,“既然药已经帮你看了,我走了。”

章滢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云卿回头看她蹲在假山后咬紧牙哭泣的身影,轻轻的摇了摇头,方才章滢的话里透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如今府中是侧夫人袭氏做主,府中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踩搞捧低的,估计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章滢如今肯定是受了冷落的,而章洛今日的表现也很明显展现了一点,就是章洛和袭氏两人经常在章滢面前变相的诅咒颍川侯夫人,而章滢却无论如何也弄不赢她们。

在书院的时候,云卿就已经看出来了,章洛是个隐忍的,但是眼底经常透露出的不服光芒没有被她错过,如今章滢就快要失势,章洛等着做嫡女了,形势大翻转,两方都会有巨大的心里变化。

像今日的花宴,来时云卿便觉得奇怪了,既然颍川侯夫人还病重在床,怎么会还特意办这种大宴会,原来是用了冲晦气的名号,这也肯定是袭氏开口要办的,这是在向众人表明她的身份,也能更好的气章滢,让她看看如今府中是谁做主。

家家都有不省心的事,章滢这种没有太多城府的性格,当然不是这两母女的对手了。

带着人走到了人群之中,云卿有留意到,韦凝紫和章滢两人关系似乎特别的好,亲亲热热的倚靠在一起说着话儿。

“今日的宴会举办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夫人是第一次操办花宴呢。”韦凝紫笑着赞到。

章洛望着周围热闹的人群,也颇觉得骄傲,谁说娘是个侧室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如今娘还不是能将主母做的事都做的漂漂亮亮的,她觉得韦凝紫将“侧夫人”三个字,说成“夫人”是特别的顺耳,笑得格外舒心道:“娘为了操办这次宴会,也费了很久的心,幸亏你觉得喜欢。”

既然韦凝紫都说袭氏是“夫人”了,这样的示好章洛当然听得出来,于是也喊了袭氏为“娘”,侧夫人虽然看起来有“夫人”两字,其实还是个妾室,不过是好听了些,按理来说,颍川侯的所有子女都只有一个娘,那就是章滢的母亲,颍川侯的正室夫人。

可眼下这种状况,韦凝紫也不会说穿,只不过微微一笑,“如今章滢每日都守在床头,倒是个孝顺的。”

话题到了章滢身上,章洛自然不会高兴,鼻子里轻轻一哼,很不以为然,守着?守着有什么用,请了那么多大夫看了都还不是那个样子,如今就是躺着等死了,迟早的事情罢了。

“她,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那脾气暴躁的厉害,除了对她娘好点以外,府中谁念她的好。”章滢眼神里含着一丝轻蔑。颍川侯夫人是直爽威猛的那种,所以带着的章滢也是这样,颍川侯夫人多少还有威严在,可章滢呢,只学到了外表,没有学到威严的精髓,大小姐脾气爆发起来,全府的人都怕她。

所以如今颍川侯夫人一病,袭氏和章洛笼络人心,很快就将章滢逼得屡屡失态,在府中除了颍川侯夫人的陪房和陪嫁外,其他人都渐渐偏向袭氏了。

“可惜,她到底还是府中的大小姐,就算到时候,她还是在我上面。”章洛不满的说道,一来章滢是正室的女儿,就算袭氏以后扶正了,章滢是原配之女,还是比章洛大,再者章滢又比章洛年长,算起来,章滢才是侯府的嫡长女,嫡长女和嫡次女之间的区别看似不大,其实还是很有区别的。

古代以嫡为尊,以长为尊,两者都占据着,为最尊。

“也是,章滢的脾气是不好,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占着出身好,倒是可惜你了,说起性情,才貌,我倒觉得你不输于她。”韦凝紫轻轻的说道,看了一眼章洛的表情,虽然章洛比章滢要收敛一些,可是段数比起韦凝紫来,还是要差的远了,在听到这样的话时,神色明显不悦。

“你看她每次见到我表妹,就要大吵,今儿个两人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吵起来。”韦凝紫似乎很感叹的又说了一句。

“她和沈云卿能吵得赢吗?你那表妹不是个省事的。”章滢对云卿的印象很深,每次在书院有人要挑衅,云卿总能让人吃不了好,她就从不去惹云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