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前辈,您既然看出了在下身上的问题,那么,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是不是?”小心翼翼的,洛宇辰主动抛出了话头。扫地僧却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有些好奇的看了洛宇辰一眼,似乎是在为他的情绪激变而感到疑惑似的。不过,他也没有让洛宇辰等多久,就是直接摇了摇头,叹息道:“洛施主,可能让你失望了,对于您的问题,老僧其实也是无能无力的……”
“啊?”这意外的回答,再次出乎了洛宇辰预料。正当他还在判断,这老和尚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时候,扫地僧又继续说了下去:“可惜了,洛施主,若是老僧能够早点见到你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些希望。而现在,你现在不仅是误入歧途,而且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面走得太远了,老僧也没有办法的了……”
“哦,是吗?”有口无心的回应了一句,洛宇辰的心情,彻底的沉到了谷底。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他这才稍稍收拾了心情,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大师可否见告?”
“这个自然!”扫地僧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回答道:“施主你身上的问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其实就是因为你过早的接触了‘法则’的力量而已!嗯,所谓的法则,就是天地之道,或者是你所说的剑意了。想必你应该比较清除,这种力量并不是来源于我们武者自身,而是来自于我们身处的这整个天地吧?”
“是的!”洛宇辰点点头,扫地僧这个说法,不过是最基础的理论罢了:“其实,从先天境界开始,我们的力量就不仅仅是来自于自身,而是开始感应、并且借用天地之力了。只不过,先天真气还比较基础,而剑意则稍微高深一些,更加……”
“更加深入!”扫地僧轻轻的提示了一句,洛宇辰啪的一拍手,振奋道:“不错,正是这个词!更加深入,我所领悟的剑意力量,正是更加深入这个天地,更加接近天地本源的力量!”
“本源的力量?”扫地僧重复了洛宇辰最后提到的这个概念,然后,他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些许恍然之色:“原来如此!你只注重力量,甚至只把它看做一种更加高级一些的力量来源,难怪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呢!”
听到这里,洛宇辰已经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了。果然,就听到扫地僧继续说了下去:“诚然,你所说的剑意的确是一种特殊的力量,然而,若是只把它看做一种力量,于是就沿用先天境界之前那种打熬力气一般的修炼方法来进行修炼,那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实际上,你那所谓的剑意,并不是正确的称呼,其实,这种源自于天地自然的本源力量,应该称为天地法则才对!”见得洛宇辰满脸的不知所云的样子,扫地僧又是暗自叹了口气,详细的解释道:“道家有句话,叫做大道三千,又说道无处不在!这里的‘道’,并不是真正的道,实际上说得就是构成我们这天地的本源力量,法则!”
“如果把天地比作一张树叶,那么,这‘天地法则’,就是叶片当中的脉络了,正是由这无数或粗或细的脉络编织在一起,这才构成了整个世界的轮廓。而所谓的天地灵气,其实不过是依附在法则上面的一点点外在力量而已,有它不多,没它,最多也就是这张‘叶子’稍稍有些脱水而已!我这样说,施主你可曾明白?”
洛宇辰点点头,扫地僧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正如我刚才所说,法则,乃是构成我们这天地轮廓的脉络,因此,当你接触到法则的时候,实际上,也就触碰到了整个天地的本源了。可是,一方天地,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完全只由所谓的能量构成呢?”
“前辈的意思是,这所谓的法则当中,除了本源力量以外,还包含了其他的东西?”洛宇辰总算是明白扫地僧的意思了。
“这是当然的了!”扫地僧点点头,张口欲言,但是接连试了好几次,他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许久之后,他终于叹了口气,流露出了些许颓然之色来:“唉,道可道,非常道!老子这句话真是鞭辟入里啊,这些东西,你知道,就是知道了,你不知道的话,我还真是没有办法用语言给你描述出来!反正,你小子只要知道,单纯的本源力量,不过是法则当中最为粗浅,最为唾手可得的部分罢了,相对于其他的‘成分’来说,这单纯的力量,当真是没有丝毫的可比性啊……”
第一次,这已经看破红尘,万事不莹于怀的老和尚,流露出了明显的落寞、惋惜之色。不过,现在的洛宇辰,却没有那个心思去关注这些了,现在,他正等着老和尚继续指出自身的问题呢:“前辈,您还没有说清楚呢,我到底……”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小子的问题,就只有一点,那就是误入歧途,过于沉迷法则的力量,而忽略了更加重要的东西了!”被洛宇辰一打扰,扫地僧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似的,也没有刚才那高谈阔论的心情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打发了洛宇辰。
不过,洛宇辰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打发的:“既然只是忽略了其他方面的研究,那么,想办法补上不就成了……前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些缺陷,弥补起来很困难?”
“嘿,何止是困难?简直比登天还难才对!”扫地僧又叹了口气,平复了心绪,缓缓的开口道:“有句诗说得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小子,现在根本就不是身在此山中了,你现在简直已经是深入到山腹当中去了!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你现在真正需要研究的对象,却又是山体表面的风景!”
“啊?”洛宇辰怔了一怔,下意识的追问道:“那么,有没有办法回头呢?”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需要问出来了,如果有办法的话,那么,这老和尚就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绝了。
果然,回答他的,只是扫地僧的摇头否定:“武道之路,有进无退,先天之前,倒是还能够散功重修,但是,既然已经入道了,那么,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想要后退,那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洛宇辰的心情彻底的沉到了谷底,脸上一片木然。不过,他的性格要强,自然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软弱形象来。于是就见他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就自欺欺人一般开口道:“算了,天意如此,强求无用。其实,能够修炼到先天巅峰境界,我也应该满足了……”
“唉……”扫地僧又是轻轻叹息一声,习惯性的,就要开口安慰洛宇辰两句。但是,他刚一抬头,就见洛宇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可是他那一双眼睛当中,却又无数的精光在不停的闪烁不止,这样的情况,明显就是正在激烈思考什么问题的样子!不由得,扫地僧就住了口,静静等待起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峰回路转
“对了,我想起来了!”皱眉沉思了许久之后,洛宇辰忽然一拍巴掌,大声叫了出来。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扫地僧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他就发现,洛宇辰仿佛真的想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他脸上的颓然之色一扫而空,又重新变得精神抖擞,满怀希望的样子了:“难道,这小子还真有办法逆天不成?”
扫地僧心里微微一动,紧紧的盯住了洛宇辰,就见他满怀自信的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前辈,如果在下没有理解错的话,我现在的问题,是过早的解除了规则的力量,并且太过于痴迷力量的增长,从而错过了一窥全貌的时机,如今已经是积重难返,没有办法回头了,是不是?”
“不错!”扫地僧点点头,洛宇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些许患得患失的神色,接着问道:“那么,若是我现在换一个身体,重新从后天境界修炼起来,不知可能弥补缺陷,重新来过呢?”
“换一具躯体,重新来过?”扫地僧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就要呵斥洛宇辰胡说八道,但是,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就是微微一震,暂时的愣住了:“你,你是说……”
“不错,前辈应该知道,在下异人的身份吧!实际上,在我们那个世界当中,在下现在还没有修炼到先天境界呢!”洛宇辰不紧不慢的揭开了这个谜底,然后就是眼巴巴的盯着扫地僧,等待他的“裁决”。
而听闻了洛宇辰的话之后,扫地僧脸上那淡然的神色,却是再也维持不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飞速的表情变幻以及激烈的眼神活动。好半天之后,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来,“唉,你们异人,果真是受到天地钟爱,大道眷顾的逆天存在啊……”
“这么说,是有戏了?”洛宇辰一拍巴掌,欢笑出声,同时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至于扫地僧脸上那羡慕、嫉妒、欣慰、惊喜焦急的复杂神色,他就选择性的无视了。扫地僧见状,不由得哼了一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不错,洛施主,你的确还有一个重新来过,弥补所有缺憾的机会,但是,这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哦?还请前辈指点。”洛宇辰脸上的欢喜之色稍稍收敛了一些,认真听取扫地僧的指点:“首先,在你们那个世界当中,你突破境界,并且真正触摸到法则的真意之前,你那所谓的‘剑意’,最好是别再使用了,否则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迷失在纯粹的力量当中,彻底沉沦了!”
“其次,你在你们那个世界当中修炼的时候,最好把脚步放慢一些,把基础打得牢靠一些。特别是在先天境界的时候,尤其要注意,最好能够充分利用这个境界的时间,全面的接触、感悟天道自然。不要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味的盯着什么真气啊,武功什么的上面了。想必,你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吧?”
“这个当然,有过一次错误,就已经十分足够了,若是在同一个坑里面摔倒两次,那就太说不过去了!”洛宇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暗自下定了决心,“那好吧,多谢前辈指点了……”
“罢了,你也不必太感激我了,老僧之所以这么用心的帮你,也不是没有私心的。”扫地僧摆摆手,有些落寞的感叹道:“高处不胜寒啊,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么一个极有可能触摸到武道至境的好苗子,如果我袖手旁观,轻轻放过,那么,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找到一个能够跟我说说话的人了……”
“哦?是这样么?”洛宇辰忽然转了转眼珠,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子现在也提供一条消息给前辈,算作是一点点谢意吧!其实,这个世界当中,不仅我一个人触摸到了剑意,呃,天地法则,其实还有一个人,不仅已经接触到了法则层面,而且比我还要更加深入,更进了一步的!”
“什么?还有其他人也触摸到了法则层面?”本来,洛宇辰说用一条消息来答谢自己的时候,扫地僧的心里还是不怎么以为意的,但是,没想到,洛宇辰竟然抛出了这么一个震撼无比的消息,扫地僧的心神轰然一震,彻底失去了平日的风度了,就见他猛的一探手,就有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凭空生成,卷起洛宇辰,向他的面前飞过来:“那人是谁?他在哪里?”
“呃,那个人名叫黄裳,现在应该在东京汴梁,他是当今朝堂的翰林学士!”身不由己的离地飞起之后,洛宇辰也不敢再卖关子了,直接就以最快的速度,将黄裳的名号报了出来。扫地僧得到答案,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挥手散去气劲,放洛宇辰下来:“黄裳,翰林学士?这人师承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呃,这个黄裳前辈,其实也跟晚辈差不多,都是自学自练的武者。”脚踏实地,踏实的感觉又回来了,洛宇辰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不过,跟我这不学无术的后辈小子不一样的是,黄裳前辈不仅学富五车,而且还是当今皇帝点名的‘万寿道藏’计划的最主要编纂者之一。据说,这位黄前辈就是通读了万寿道藏之后,悟出的武功……”
“通读道藏?!难怪了……”很显然,扫地僧也被黄裳的壮举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他的脸上就流露出了更加兴奋与跃跃欲试的表情来:“如此高人,却是非得要去拜会一下不可了……”
紧接着,他却又皱起了眉头,颇有些苦恼的样子。洛宇辰见状,只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扫地僧的顾虑,再次开口道:“大师可是怕自己离开少林之后,这藏经阁没有人镇守,从而被人趁虚而入了?”
谁知,扫地僧却是摇摇头,“施主猜错了,出家人四大皆空,本就不应该对外物有太多的牵挂了。况且,老僧也曾经说过,这藏经阁当中的典籍,除了十分有限的几部以外,都是由广大的武林同道贡献而成,我们少林寺也不过是起到了一个归纳、汇总,并且妥善保存的作用而已。”
“如果真有武林同道想要借阅这楼中秘籍,并且也顺利的通过了寺中一众高僧考验的话,我们也不会横加阻拦的,难道,施主以为,老僧这话,只是冠冕堂皇的搪塞之言,其实并不作数不成?”
“啊?当然不是!在下只不过没有想到,前辈如此高风亮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表面上,洛宇辰是在诚惶诚恐的摇头道歉,实则,他的心里,却正是腹诽不已的了——别看扫地僧说得漂亮,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堆空话、废话而已。问题的关键不是扫地僧慷慨不慷慨,而是需要得到寺中一众高僧认可,通过他们的考验,这才能够摸到藏经阁的边而已。但是,实际上,这么多年来,能够通过“考验”的,也不过三个人而已——慕容博、萧远山、鸠摩智,至于他们通过“考验”的方法,嘿嘿……
“唉……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老衲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即便我愿意大开方便之门,也没有办法跟整个武林规矩向抗衡啊……”轻微的叹息声,让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沉重起来了,看样子,扫地僧也并不是不谙世事,一心向佛的老古董啊。
“既然不是藏经阁的原因,那么,不知大师正在顾虑些什么?”门户之见、江湖规矩,这都是十分沉重的话题,洛宇辰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赶紧就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