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帮我们搬过家,那个腼腆的走在后面的战士,你还记得么?”
何月放下苹果和刀子,走过去把钟树的头搂在怀里:“我记得,都记得,那几个可爱的战士,我还说以后收拾好了,叫他们到家里来吃顿饭的……”
钟树把头埋在何月虽小,却温暖的怀里:“赵成的家乡在湖北神农架附近一个村庄,他家境不好,父亲在采石场打工,砸伤了腿,除了在家务农的母亲,还有一个70多岁的爷爷和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妹妹。”
听到这里,何月心里已经知道钟树想说什么了,她太清楚对于17岁就到了部队,一直把部队当家的钟树来说,当一个亲手带出来的兵,一个一起上战场的战友,一个同生共死的兄弟,突然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那种巨大的悲痛。
死者已矣,生者能做的,就是对他亲人的照顾和弥补,对于一个失去儿子的贫困农村家庭来说,钱真的很重要。
可是想起自己的丽江院子,她又觉得万分的舍不得。
她是重生一次的人,很清楚未来10年房地产将发生怎样巨大的变化,更清楚以后丽江这种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将成为多少人向往的天堂,那时候,有钱也买不到古城的房子啊……
内心纠结挣扎着,她终于说了一句:“他会被评为烈士吗?国家会发抚恤金吧。”
感觉到钟树的脑袋在怀里僵了一下,何月心里突然有点难过:自己这样算什么?这钱一分一毫都是钟树挣的,都是他拿血拿汗拿命挣的,今天牺牲的是赵成,要是万一……她不敢想下去了,昨夜的噩梦还历历在心,她只要钟树好好的,平安的回来,能和她相依到老,那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啊浮云。
只要他在身边就好,丽江不丽江什么的,先别管那么多了。
钟树沉默了一会,才道:“他是因公牺牲的烈士,会有的,可是,作为他的连长,他的老大哥,我没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当时他其实可以跳开的,可是……那孩子,如果我没那么大意,也许他不会死的……”怀里的钟树闭着眼睛,疲累的说道:“我能做的不多,这钱对于一个失去儿子的贫困家庭,更及时,更需要,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何月紧紧的抱着他的头,“我知道,我理解,你是他的连长,他的老大哥,你决定了就把钱给他家吧。我只要你好好的,以后不管执行什么任务,都要平平安安,好好的回来就行了!”
她坐下来,看着钟树的眼睛:“你答应我,以后不管什么任务,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好好的回来,好不好?”
互相凝视的这一刻,钟树觉得他们的生命,就像融进了彼此的骨血里,一种更深刻也更升华的感情在他们的心里滋长,这辈子,没有什么再能把他们分开了。
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钟树郑重的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他把何月的手握住,举到自己的胸口:“我会好好的活着,陪我的老婆变成老太婆!”
025 锁章
026
住院部楼下有个小公园,青草、绿树、池塘、走廊和小亭子一应俱全,何月和钟树就在小公园的石板路上慢慢的散步。
昨天夜里,何月睡在另外一张病床上,钟树已经进入沉沉的梦乡,她却迟迟不能入睡。
虽然在那种情况下,她以支持的态度同意老公把家里的存款给赵成的家里,但是心里对自己看中的丽江小院还是很舍不得的。
现在她思索的就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凑齐余下的一万五的房款。
首先想到的,当然是何月本尊的父母,虽然她没有完全继承何月本尊的记忆,但是大体的情况还是知晓的。
何月的爸爸是一个公务员,妈妈是集体工,就家境来说,在镇上还算是小康之家。
而何月本尊是个幼师,18岁就参加工作了,她是个单纯听话的女孩,钱多钱少都会把工资拿一部分给妈妈的。
妈妈早说了:这钱帮你存着,妈妈不会用的。算下来,还是有四、五千了吧?
如果能跟爸爸妈妈借个五千块,钟树这两个月的工资再抠个2000来块出来,那剩下的3000元+路费,要怎么才能凑够呢?
后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大早醒来,钟树已经在病房里轻手轻脚的活动了。
吃完早饭后,医生查了床之后,看着楼下的小公园好,他们就到楼下来溜达了。
池塘里养着一大群金鱼,钟树扯了根草丢下去,鱼儿们便纷纷掘着圆圆的小嘴巴,以为投食的来了。
“嘿,这些鱼真馋,草也吃。”钟树笑道,何月一看,有两只鱼儿果然在那里争起草吃来了。
钟树觉得好玩,又扯了几根草往水里丢去。
“干什么干什么,破坏公物乱摘花花草草是要罚款的!”
清脆的斥责声突然响起,心虚的钟树差点拔脚就跑,别看他一人可以轻易撂倒几个壮汉,可总院的这些小护士呀,他却怕的很。
耳边响起老婆惊喜的声音:“舒老师,你怎么来了!”
耳朵热热的钟树抬头一看,原来是卫生所张所长的爱人,舒珊舒老师。⊙﹏⊙舒老师一手怀抱着一束百合,一手指着钟树得意的大笑道:“哈,小钟,被我吓了一跳吧,哈哈!”
钟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在野外习惯了,草啊树叶啊随便扯的……”
“看你精神还不错嘛。”舒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又把百合往何月手里一塞:“呐,拿着!送你家小钟的,祝你家小钟早日康复!”
何月看到舒老师,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她接过清香的百合:“真漂亮,你专程来探望钟树啊,谢谢啊!”
舒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咱俩谁跟谁啊,龙爪家属大院的两朵姐妹花啊,能不来么!”
何月又开心,又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是抿嘴笑,舒老师眨了眨眼睛,却凑到她耳朵边:“嘿嘿,是张池拜托我来看下的,等会还要打电话汇报呢!”
何月还是很真诚的说道:“真的谢谢哦。”
“对啦,我们先去病房把花放好,顺便参观一下军区总院的病房。”舒老师兴致勃勃的,完全没有看望病人的沉重感,却让人的心情跟着明朗开心起来。
钟树傻笑着,跟在家属大院的两朵姐妹花后面,一路上就听舒老师唧唧呱呱的聊这说那,不一会就到了钟树的病房。
舒老师指挥着何月把大塑料瓶的豆奶倒在杯子里,又亲自用剪刀把瓶子上面剪掉,一个简易花瓶就做好了。
何月忙把豆奶瓶子洗干净,装了大半罐清水。舒老师把百合修剪成合适的长度,把花往瓶子里一插,洁白芬芳,整个病房顿时多了一种生动、充满生机的气息。
“哇,这苹果这么好,哈,正好肚子有点饿了,小钟你不介意我吃你的营养品吧!”舒老师拿起床头柜上箱子里的一个大苹果晃着,钟树赶紧露出一口白牙:“随便吃舒老师,不够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