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勃勃(1 / 2)

画堂春深 浣若君 1773 字 17天前

李悠容怔住了:“爹……”

“少陵不是个合格的君王, 爹打算拼尽自己的力量, 让你三哥上, 至于少陵那孩子……皇权更迭, 没有胜负, 只有生死。

但爹此生, 对得起他父亲, 也对得起他,他便死,也是为了大魏王朝的江山能更稳妥的传承下去。优胜略汰, 他比不上你三哥有胸怀,有学识,有胆识, 爹培养过了, 也尽心了。”李代瑁转头望着窗外,半是在跟女儿谈心, 半是在剖白自己:“所以, 他必须死。”

初三日傍晚, 该送祖先了。

满长安城的炮声霹雳啪啦齐燃。李悠容知道, 自己的父亲是个固执, 倔犟,很难变通的人。但他轻易不下决心, 若下,就很难改变。既他敢这样说, 就是真的准备动李少陵母子了。

母亲在时, 无日不望父亲篡位他不篡,如今顾氏都化成白骨了,他却要顶着全天下的骂名,篡兄长的皇位了。

李悠容倒不觉得有多开心,在老父亲满是期望的眼神中,强撑着笑了笑。

“孩子,过来,叫爹抱抱。”李代瑁腔调略有些哽噎,将李悠容瘦瘦的身子揽入怀中,拉起她那只割过的腕子,指腹轻轻抚了抚,柔声道:“对不起,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但往后凡有任何事,那怕嫁到别人家,要记得学学你嫂子,有气出气,有怨出怨,千万不可自残自己。”

李悠容望着自己清瘦的父亲,明知自己误解了他,明知他才经丧妻之痛,头顶着绿帽子,叫满长安人笑话,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妇人都没有,唯她一个小棉袄,还他又恨又怕。

她欲说句安慰的话,却说不出来,挣回自己的手,猛的一把挣开父亲,转身遍走,走到门上,又回头,扬手指天发誓:“女儿保证,决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

回到海棠馆,跟杨氏聊了会子,天还亮着,草草吃罢晚饭,宝如依旧闷闷不乐,便睡了。

一觉醒来,外面灰蒙蒙的,还未到掌灯的时候。宝如莫名觉得额顶痒痒,仰头,一只圆圆的小脸儿,口水衔衔,一股子桔子清香,是个孩子正趴在自己脑门上。

竟是小青苗。

宝如一见这孩子就欢喜,将他扯上床,压着脸颊吻了几息,问道:“苗儿,你爹你娘呢?”

青苗不答,很好奇宝如的肚子,不停往下窜着,两手圈上她圆鼓鼓的肚子拿耳朵听着:“小姑,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陪我玩呀……”

“是妹妹。”季明德自隔间外走了进来,家常的青直裰,也不知何时回来的,笑温温站在床边。

“是弟弟,就叫弟弟。”宝如跟季明德唱着反调,摇着小青苗圆乎乎的手儿,细声道:“既你来了,今夜就跟小姑一处睡,咱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小青苗幼时最喜欢跟宝如一床睡的,当然说好,两只鞋子一踢,外面的胀棉袄儿一脱,便钻进了宝如怀中。

季明德也不说什么,自书房掂了那块青砖来,就在卧室的桌子上静静的书着。他习字,一直都习惯一块青砖的。

宝如只给他个背,并那圆乎乎的小屁股,不停套着小青苗的话儿,诸如你爹你娘可还吵架啦,那姓朱的一家可再有来闹啦,小青苗一张床上滚来滚去,笑嘻嘻道:“我娘一回洛阳,便遣婆子跟那姓朱的小姨说,我爹若敢纳她,就只有合离,合离之后,他身无分文,问那朱小姨还要是不要,若要,她便把人送过去。”

宝如亦是不停的笑:“那朱家怎说的?”

青苗道:“朱家当时便把那婆子赶了出来,从此,再也不到我们家门上闹了。”

宝如道:“这就对了,谁不是贪图个钱财,否则,就你爹那样子,谁能看得上他。”

她下意识回头,季明德唯有个背影,安安静静,一支狼豪蘸水,依旧在那儿书着。

小青苗闹了一会子便睡着了。宝如替他掖好被子,便翻过身来,枕着只手,望着季明德的背影。

自她第头一日嫁给他,她睡觉的时候,他便习惯于静静的站在那儿习字的,这也许是他思考问题,想事情时的习惯。

尹玉钊想杀季明德,除了杀母之仇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份吧。荣亲王府虽说家主是李代瑁,但少廷和少源两兄弟因为顾氏的原因,跟李代瑁心中有芥蒂,反而更倾向于臣服季明德。

李代瑁又不敢惹季明德,凡事以季明德为首。

在齐国府二十年,尹玉钊卧薪尝胆,一直隐忍到尹继业完全信任,拿她作赌注,才获得尹继业的兵权,和齐国公的爵位。

他隐忍那么久,绝不会止步于国公,尹继业当年野心勃勃想要谋权篡位,但与李代瑁对恃。而他如今获得了李代瑁的信任,若能假她之手杀死季明德,在荣亲王府,他将除去一个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