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1 / 2)

凤凰台 怀愫 2220 字 20天前

卫善蹙了眉头:“魏人杰?他为什么跟着一道?”

卫修往亭中一坐, 沉香上了冰盏来, 卫修少年人体热, 跑马出城这些路, 出了一身的汗, 急急喝了冰盏里的凉茶, 这才抹一抹汗。

正元帝体热腿胀, 如今紫宸殿丹凤宫里都已经摆上了冰盆,卫修只要轮值,小太监就会看准了上湃过的瓜果冰饮。

正元帝孝顺, 卫敬容也心疼侄女,早早送了冰来,存在冰窖里, 只卫后原来办了便办了, 此时办了便得多说上一句,万事都把好的挑出来表功。

卫修吃了这一盏, 拿衣袖扇着风:“是爹写了信来, 说路上不太平, 二哥身边的副将领一支军队护送, 姑父也不知怎么想来, 说魏人杰在他跟前请战许多回了,便把他也塞进了队中。”

天下虽已平定, 可还有小股流民游窜,有逃离战乱当了难民的, 也有干脆投向山林作了绿林的, 战时当了土匪大盗的,一些投了各方部众,干的还是烧杀掠抢的勾当。

有不肯投诚,人数又少的,大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也缩在山林之中,大业剿灭了大部分势力,这小股人便一直都在山寨上过那逍遥日子。

各府各州之间重又通商,这些人的日子便不好过起来,天下已定,再没他们展露拳脚的地方,可山寨上又不事耕种,从来都是瞅准了时机下山抢一回吃喝,如今既已通商那就抢商旅的货物,州府派兵歼灭,正元帝案前总有这样的奏报。

卫敬尧一路快行,此时已经到了青州境内,送回的信来写着几日动土,几日便可到达业州,让家里两个小辈算准了日子出行。

他自己便是单人匹马也不怕,何况手上还有百来个兵,可想想儿子侄女出行便不放心,路上没有想的那么太平,叮嘱姐姐必得挑人护卫,卫敬容看信时秦昭正在丹凤宫里请安,闻言便说派上一千人,一路浩荡回去,纵有山贼绿林看见这阵势也不敢上前来了。

魏人杰未必愿意,可正元帝既有了口谕,他不愿意也得跟着一道,卫修伸手挠挠脸,从袖里抽出一封信来:“这是魏家姑娘给你的。”

魏人秀在家哭得伤心,哥哥都能跟着去了,她却不能去,卫善心怀歉意,若仅仅是迁坟,那去一个和去两个都没什么大差别,她也可以邀请魏人秀,一样坐在舟中,还能结个伴。

可他们回去不仅仅是迁坟的,跟着一个魏人杰已经难办,再更一个魏人秀,日日和她同进同出,还得想法瞒她,万事都不自由。

“那咱们甚时候去?”她要是走了,得把秦昰也送回宫去,在别人身边总不牢靠,还得放在姑姑眼皮底下看着才是,卫善一念及此,自己都先一怔。

正元帝是不肯让儿子回去拜祭外祖父的,秦昰的年纪又确实太小了,卫善想一想让沉香取了信笺来,写了一封信给姑姑。

不过三五句话,很快就写就了,卫善拿起信纸细细吹着,待墨迹干了,叠起来交给卫修,卫修自上回听小妹与父亲对谈,便一直都在思量,正元帝是姑父,也是皇帝,只看他想必先当姑父,还是先当皇帝。

知道卫善有隐忧,笑一声道:“待到了业州,我领着他到处看看,若有什么事,你叫丫头支会我一声,还可以带他出城去。”

卫善抿嘴一笑,魏人杰倒是不难支使,他最爱论战,业州附近大大小小的郡县都有过战事,都到了地方,他怎么也得去看一看的,秋日里猎雁,冬天打狐,再不成还能派个五百人,两边对战,总有法子叫他少听少看少知道。

卫管事也先去了业州,把卫家旧宅收拾一回,再把旧时田产庄园这些年的帐对一对。

卫家离开业州已经十数年了,当年千亩良田水田都是卫家的产业,后来城破出逃,再打回业州时,已经被人抢过一回。着又是连年征战,自青州一路打进皇城,混战时也顾不得千里之外业州城中的田产房产如何了。

卫管事要回去清点田地,这些年报的都是虚数,在册的良田十年未动,或有虚报瞒报的,都要回去查实,免得其中有人贪墨。

这事跟卫敬尧商量是无用的,卫管事便拿着帐册来跟卫善商量,卫善细问他许多田庄田租的事,咬唇问道:“若是免去这十年间佃农瞒下收成,咱们费多少银子?”

此番既要回去,就要宣扬的乡人皆知,吹鼓奏乐回去,也不如施恩于人要强,卫善想到头一个办法,便是让卫管事回乡盘帐的时候,给予佃农恩惠,若是这些年来耕种不断汲养良田林地的,便免去田租钱。

大业评测田地也分几档,良田一亩银子多少,若是乱石荒草的野地,光是开耕又得花费许多银子,是以袁相才会减免赋税,希望战乱时逃难的民人能再回来耕田,农事才是国之根本。

卫管事心里飞快算出一笔帐来,知道这事是靠不着卫敬尧的,他连家里有多少田都不知道,粗算了一笔,开口答道:“不曾看过土地,倒不好估算,这些年的粮价取个平数也约莫得有五六万两银子。”

天下起兵时业州也因远离战事保得平安,民人从不曾断了耕种,后来虽荒废些,也因为底子强,少有那离乡求生的,便不算天灾与战乱粮价高抬,掐头去尾,这个数算的是个平数。

这许多银子,摊到每人头上又哪里要得回来,卫善回去是给亲爹建祠的,一要帐便把原来的恩德都给抹去了,一日三餐四季衣裳才是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

吃饱了穿暖了,这才能有闲心念一念过去的恩义,卫善把手一挥:“全给免了就是。”

卫善吩咐,卫管事只有应承,知道这是拿银子买人望,笑一声道:”依我看,该量还是得量,主家不在,我不过是管事,就该办管事要办的事。”

测评田地,计算收入,是种了粮还是种了果树,有没有人瞒下田地来,每年报的损毁是不是对得上数目,这些数字一合,也得揪几个欺上瞒下的出来,等卫善到了,要立祠时,把这番功绩都记在卫敬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