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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故意拉着皇太后分析科尔沁各部:“……四子部水草丰美,牛羊都格外壮实些。左翼达尔罕旗的牧场臣妾倒是去过一两回,哎哟哟,那天空蓝得跟染过似的,云朵儿也比别处干净漂亮些。九儿爱美,一定喜欢。”

“哈哈哈,这就是你不懂行了。”皇太后倚在软枕上,笑容虚弱却温暖,固执地摇头道,“达尔罕旗不好,那地方背阴容易闹灾。要说水草丰美,那还得是咱们巴林右旗靠近哲里木山下的那块草场,那才真是神赐给的地方……”

“哟,这臣妾可不知道了,哲里木山仿佛是当年嫩科尔沁十旗起家的地方,是么?”

顺治留下的蒙古太妃越来越少,皇太后平日里难得有个人可以说说家乡事,连头疼都忘了。绣瑜多次随驾北行,内蒙外蒙都去过,蒙语也说得流利。皇太后愈发起了劲,脸上浮现出红润的血色,渐渐地把一碗药都喝尽了。

康熙在南书房处理完折子就过来了,迈上殿门口的石阶就听皇太后虚弱却兴奋得像个小孩儿的声音。他阻止了太监通报,驻足在外头听了许久,神色沉静自若,直到站得脚底微微发麻才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绣瑜哄了皇太后睡下,才退身出来准备回宫,竹月才在一旁说:“皇上刚刚来过了。”

“怎么都没人吱一声就走了?”绣瑜想了半日没觉得有不妥,直到回宫翻阅日历,她才猛地想起八月初二是孝康章皇后的生日啊。

康熙年轻的时候像赌气似的,年年给生母过阴寿,领着全家祭拜,这些年做了祖父了好像倒想开不提了,宫里人也都跟着淡忘。而且今年夏收湖广大熟,康熙整顿漕运,整武练兵,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他闲过了,今日又是发的哪门子感慨?

殊不知此刻奉先殿里,康熙敬香完毕,正凝望着孝康皇后与世祖皇帝的牌位久久不语。顺治也就罢了,孝康皇后是没有享过多少儿孙的福气的,自己现在妻妾儿女满堂,皇额娘却不像如今的皇太后这样,能有儿媳孙媳陪着说说话。

只有到了他这样的地位,才知高处不胜寒,也才知道这亲情二字的可贵之处。

晚上,绣瑜喂饱了两个小儿子,撵了他们回阿哥所闹去,正要让宫女们收拾残席,却意外捡到了一只莫名亢奋的皇帝。

康熙盘腿往炕上坐了,手里不住地把玩着一串紫檀念珠,突然开口道:“朕准备再起兵事,亲征准噶尔。”

上次因病未能一战竟全功,一直是他心中隐痛。绣瑜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可瞧他这副样子又不像是沉郁之感,便试探道:“前朝的事臣妾不懂,可瞧着您的样子似乎成竹在胸?”

康熙笑容微敛:“战事不到最后一兵一卒,皆不能说有万全把握。但朕准备好好睡个安慰觉,这卧榻之侧,当然不能再容小人作祟。”

绣瑜尚不解其意。他已经转移了话题说:“这次还是把大点的孩子们都带去见见世面。朕不在家,你和宜妃侍奉皇太后,带着孩子们到汤泉行宫住上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