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鹿门歌 凝陇 2376 字 17天前

这驿站乃湖南境内最大的驿站, 建得颇宽敞。

一行人进到后院后,就见院中三面皆为含客房的楼邸,足可容纳上百人,当中则是一个露天院子。

因当晚驿站只有几位零散的过客,大部分客房皆空着, 秦门及行意宗的人便住在北面及西面的小楼内, 锦衣卫则住在东面楼中。

傅兰芽主仆上到二楼客房, 推门进去,就见里头早已点了灯。

屋子虽狭窄,被褥也很是粗糙,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并无异味。

林嬷嬷身子仍有些不舒服,进屋后便挨着床躺下, 胃里时不时翻腾, 欲呕不呕,手脚更是冰冷得厉害。

傅兰芽心中担忧, 请了驿站中打杂的驿丁送了热水来,给林嬷嬷喂下, 又将床上被褥如数展开, 全裹在林嬷嬷身上, 可林嬷嬷面色依旧未好转。

傅兰芽见林嬷嬷情况不见好,不得不走到门旁, 面露忧色地问驿丁可还能送些厚被褥来。

那驿丁何曾见过傅兰芽这等绝色, 神魂都飞了一半, 被李珉在一旁咳了好几声,这才回过神,听傅兰芽如此说,半分犹豫都没有,蹬蹬蹬下到一楼,取了一大床厚褥,又回到后院,蹬蹬蹬送到楼上。

平煜在楼下堂中议事,见驿丁忙前忙后,想起雾中景象,隐约猜到缘故,哪能待得住,将李攸撇至一旁,便要回房,可刚走到后院门口,秦门中的余长老等人客客气气地将他拦住,再三向他请教为何知道今日南星派的阵法并非石碑阵,又是如何在浓雾中找到阵眼的。

平煜心知前路必定还会遇到南星派,这一回不过试探对方虚实,下一次再交手时,务必要抢在东厂之前将那东西抢到手中,半点都轻视不得。

便停步,笑了笑道:“此处说话不方便,诸位不妨与我到客房中再详说。”

秦勇这时正好换了衣裳出来,见状便道:“在下客房正好在一楼,还算宽敞,不如去在下房中议事?”

平煜看她一眼,不置可否,余长老等人却极力附和。

一行人进去后,外面另留人把守。

平煜进到房中,出于职业习惯,迅速扫视一眼,见秦勇房中半点脂粉气都无,不由想起傅兰芽虽然身上没有首饰脂粉,但许是常年累月留下的闺阁习惯,无论是房中还是她身上,总有淡淡馨香,行立坐卧时,女儿姿态流露无遗,也不知她家未出事时,闺房中会是什么光景。

秦勇回头,见平煜自顾自出神,忍不住唤他一声道:“平大人?”

平煜回过神,点点头,走到桌前,令人取了纸笔来,大致画了今日阵法的布局,道:“今日这阵法初看上去是南星派的老牌阵法石碑阵,但石碑排列却暗合了五奎阵的精要,若是当作石碑阵来破阵,只会在阵法中来回穿梭,永远找不到阵眼。且他们为了尽快在阵法中找到罪眷,用了低等迷药和寒毒,就为了让身无内力之人失去意识,降低行动速度,便于他们在阵法中锁定目标。”

秦勇从平煜手中接过阵法图,见构图清晰明了,不过简单几笔,已将阵法精要交代明白,想起西平侯府历来的善战名声,光从这位平大人身上便可见一斑。哪怕平家曾被流放数年,后代子弟也与旁人大有不同,不由深深看平煜一眼。

“那这么说,南星派的十阵图已经全无用处了?”李由俭将秦勇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看向平煜道,“阵法已经变化得面目全非了,再用原来的老法子,岂不是作茧自缚?”

平煜粲然一笑,一撩衣摆,在桌旁坐下,道:“怎会全无用处?南星派的十阵各有妙处,变幻无穷,每一阵稍作改动,便可化作另一个阵法来用,譬如今日我们遇到的阵法,就是结合了石碑阵和五奎阵的长处,所以今日秦当家初见这阵法时,曾误将其当作石碑阵。其实细究起来,南星派在布置阵法时太过一板一眼,明知老阵法已流传在外,却不肯完全抛却传袭下来的传统阵法。如此陈腐刻板的布阵手法,对我们来说,未尝没有好处。”

说完,执了茶盅来饮。

秦勇垂眸沉思片刻,道:“明日出了驿站,下一站会到岳州,一路上群山险峻,最易设埋伏,南星派恐怕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他们下一次会再用什么法子来设阵。”

李攸跟平煜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今日最不通的地方是,明明已经引得南星派露面,无论对东厂还是锦衣卫而言,都是难得的抢夺“宝贝”的机会,东厂却并未出手,王世钊更是老实得一反常态。

如此匪夷所思,他和平煜想了许久,都怀疑东厂东厂仍未找到左护法的下落,故而暂且无暇对付南星派。

他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那位右护法虽说号称失踪了二十年,近日却似乎一直潜伏在一旁,否则的话,那晚左护法落入埋伏时,右护法何以能在恰当的时机出手相救。

最让人不解的是,救出左护法后,右护法竟如此手眼通天,不但瞒过了东厂的全城搜捕,竟有法子让东厂至今都未能将左护法找出。

记得平煜刚才推测右护法如今的身份时,曾谑笑着说右护法如今没准是当地某位官员,是以行起事来处处方便,甚至可以瞒过东厂的耳目。

他乍听之下只觉这说法太过荒诞,但细想开去,却并非不可能。

毕竟,二十年时光绝不算短,一个人只要有心,想要改头换面换个身份生活,不见得做不到,否则何以解释这当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

可是,推测毕竟只是推测,真要查出右护法如今的身份,岂是说句话这么简单?

然而平煜的话到底给了他们新的思路,事隔二十年,右护法早已不再单纯只是镇摩教的右护法,而是以另一个身份在生活……

就听平煜笑道:“这一回跟南星派算打了个照面,侥幸未吃大亏,等第二回再交手时,咱们却只能胜不能败。诚如我之前所说,南星派掌门人聪明过人,却也极自负,是以十余年过去,仍不肯新创阵法,只在原来的老阵法的基础上糅合变通,用来治敌,这份自负和狂妄,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个难得的机会,是以,今晚我会将南星派可能会变幻出的二十余种阵法连夜画出来,明日一早,分发给余长老等人,各位看了,等下次再遇到南星派时,心中多少有数。”

说完,起身走到门旁,开了门,对陈尔升说了句什么,

片刻,他从陈尔升手中接过一根火折子似的物事,转身回到屋中,递给离他最近的秦勇道:“这是我们锦衣卫平日夜行时用来照明的火烛,能防雨防风,不受雾气所扰,等上路时,请秦当家将这夜行烛分发下去,每十人做一组,每组各持一根,这样若南星派再以迷雾做障,大伙之间不至于完全无法互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