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舞足蹈的说:“我还可以像姨母一样,收许许多多的礼物,再把它们都花出去,交许许多多的朋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好说话,很听别人的话,只要走通我的门路,一切都不成问题!”
卫始看着他天真的小脸,他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游戏。等他回到魏国,直面亲人递上来的刀剑,不知还能不能保留此刻的笑脸。
乐城,行宫。
姜姬站在一面巨大的纸牍前,匠人们现在似乎正在着迷制做大纸牍,越大越好,这是他们进上的目前为止最大的纸牍,平整,一体成型,没有接续。
她比划了一下,长约一米六,宽约一米。
纸牍被匠人天才的刷上了面粉糊,变得雪白雪白的,凑近闻还有香气,仔细看,面粉糊里好像还混入了金粉。
正好,她就拿来当个展板使用了,现在这上面绘着乐城、行宫、凤城、涟水,以及涟水下面的通洲和江洲。
大概画了半个鲁国的地图吧。
在没有等比例尺的年代里,地图的谬误是很多的。不过田分已经造出了尺子,还算出了几个公式可以套用,以后制作更精密的地图不成问题。
她已经打算给田分授爵了,姜旦继位以来第一个千石公要诞生了。
“曹非已经走了。”龚香坐在下首,看公主站在纸牍前恋恋不去,闻言只是嗯了一声。
曹非是悄悄溜的。不过是他以为的悄悄,龚香发现至少有三拨人在跟随他。
一拨人,当然是公主的;
一拨是他的;
一拨是龚獠的。他虽然不敢到公主身边来,但这只会让他更急切的想知道公主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剩下的是听说公主招人进行宫,担心被公主推举到大王面前去的其他世家。
龚香把那些人伸出来的爪子全剁了以后,送信给龚獠,示意他去背锅:把那些胆敢监视公主的人都给剁剁,乐城没了姜奔后,倒是有些胆大包天之人了。
龚獠捏着鼻子去了,熟门熟路的捏造罪名,熟门熟路的问罪,再问其人:“要交银赎罪吗?”不交银就真抓你了哦。
公主开创的以银赎罪这条路,赚钱很快,无本万利。坏处当然是会败坏风气,不过到时砍一两个推出去的罪魁祸首就行了,比如姜奔,砍一个最大的警醒世人,剩下的都会摸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的;好处却很大,它让整个乐城的世家都学会了“听话”。
“公主,人已经走了,还不能为某解惑吗?”龚香知道威逼是不行的,于是捂着心口做悲痛难忍状,如果还不行,他就开始哭了。
姜姬回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我养着魏太子,现在该让魏太子归国了。”
……
…………
………………
魏太子?
魏太子??!!!!
龚香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反应过来后,气弱的问:“几时……几时……”公主是什么时候把魏太子拿在手里的?
姜姬头也没回,“有几年了,在商城时的事了。”
龚香听了以后,头一次觉得他输得一点都不亏。
公主在商城时竟然都想办法拿到了魏太子,握住了魏人曹非——听说他还曾在燕国漆四手下十数年——命他前往郑国为间。
她算到了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的事。他输给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姜姬终于把所有的村庄都画上去了,笑嘻嘻的转过头对龚香说:“叔叔快看!已经有这么多村庄了!”
龚香很捧场的上前来,见纸牍上从乐城到凤城,从凤城到涟水的两条路上有着密密麻麻数十个、近百个小村庄。
这些村庄都很小,可能只有十几户、二十几户,他们多数是一个家族,一个姓氏,聚族成村。
但他们都是自己跑来的!是自然产生的!
是公主在建设了这么久之后,吸引回来的第一批流民。
姜姬看着这一片白色之地,早晚有一天,这里会处处是良田,到处是奔忙的百姓。
“王城当有王者气象。”她感叹道,“以后会实现的。”
“公主仍觉得不够吗?”龚香道,乐城有这么多的人,他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
“这才到哪儿啊!”他看到公主轻笑,她说:“王城周围本来就该是百姓们最安全,最向往的地方。”
她没好意思说,第一次来乐城时,看到路过几十里一个村庄都没有时,她就觉得鲁国要完了。
百姓们对鲁王半点信心都没有。
她的目光没有尽头。
龚香笑道:“公主所言极是。魏国之事,公主还有什么吩咐要某去办吗?”
这么配合?
不怪她把魏太子藏了这么久吗?不问她打算对魏国做什么吗?姜姬看了眼龚香,“送信给晋王吧。对了,替我写一封情书过去。”她是故意的。
龚香竟然没有丝毫不适,铺纸磨墨,问:“公主想写成什么样?”
她沉吟片刻:“就当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公主,想把晋王当成裙下之臣,但言辞过于浅薄直白。”
龚香点头,打起腹稿,还有心问:“公主有什么要对晋王说的?”
“就跟他说,我替晋国公主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让他给钱。”
龚香半点折扣都不打,一气呵成后,给姜姬看。
姜姬边看边问他:“叔叔今日待我真好!”
龚香笑道:“某以后会一直待公主好的。”
“……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姜姬道。
龚香:“某是真心的。”
“……很麻烦吗?我一定不会答应的那种?难道你是要给阿武做媒?”姜姬眯起眼睛,阴森道。
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