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最终并未出面指证周权民，因为她没机会。

就在那天晚上，人人倒数着庆祝新年来临的时候，网上又添了新闻：杀死周权民的女孩自杀死了。

警车到周权民楼下时她就偷偷服了毒，新闻上的照片是她被警察带走时拍的，然而在记者拍不到的地方，她倒在了警察眼皮底下，哪怕送医及时也没救回来。

许清如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的新闻，也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就在她放下手机不愿继续关注这件事的时候，女孩已经躺进医院的抢救室了，而在她一直担忧自己的身份会因舒云出面指证周权民而暴露时，女孩已经离开人世了。

没有提前自杀，而是安排自己死在警察面前，为的就是表达她的反抗，对这世上所有黑暗的反抗。

可笑的是，在确认她已经死亡的新闻发出来之前，网上还有一大群人在阴谋论，说什么仙人跳，说她自愿卖身、拜金不知足，甚至还有人爆料周权民是好男人。

后来，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新闻也不断增加：女孩被周权民非法收养时已满十四岁；周权民身边的人坚称他和女孩之间是爱情，其中包括他的妻子；警方通过周权民与女孩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找不到任何强奸和诱奸的证据。

如果女孩只是选择报警后果又会如何呢？法律帮不了她，舆论也不会都站在她这边，她还会被泼上很多脏水，背上很多莫须有的罪名。

杀人和自杀，都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舒云靠在沙发上喝着酒，脸色泛红，姿势不雅，说着说着还骂了几句脏话。

许清如从来都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可面对这操蛋的世界，她们又能怎样？

有人生而高贵，有人普通却也足够幸福，人生中到处是阳光，而她们这些一出生就被抛弃的人，只配活在黑暗里。

“股市今天开盘，利有已经跌停了，明天还会继续。”说出这话的时候，许清如自己都想笑。也不知是在安慰舒云还是安慰自己，可不管对谁，这结果都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舒云笑笑，朝她举杯，两人你一瓶我一瓶的也不知喝了多久，才慢慢起身离开包厢。

拐角处一个更大的包厢开着门，哄闹声直接在整个走廊回荡，两人从包厢面前经过，刚好和里面出来的男人撞上。

看到许清如，那人玩味地笑了一下：“董珣没陪你来，嫂子？”

许清如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那次在会所被她打的人之一，梁思源的朋友，或许也是董珣从前的朋友。

“一个人来玩多没意思。”男人笑着指了指包厢，“都是董珣的老朋友了，嫂子赏个脸跟兄弟们喝一杯？你都能和梁思源喝，没道理厚此薄彼吧？”

许清如从小就对别人的恶意很敏锐，自然知道这人心思不纯，可拒绝的话都吐出半个字了，她又忽然改口：“好啊。”

舒云并未劝阻，只笑着对她说：“那我先走了，你陪朋友。”

等许清如进了包厢，她的消息才发来：我去车里等你，有事叫我。

本来许清如是想找陆妍的，可目前的情况明显舒云最合适，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把消息发出去：给董珣打电话，告诉他我被他朋友逼进包厢了，你不明情况又喝醉了帮不了我，他会明白的。看到他进停车场，给我来个电话。

放下手机，看着一个个亲切地叫着“嫂子”又不断给她敬酒的男人，许清如笑笑，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