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下)(2 / 2)

魏郯弯起唇角:“一加七是几?”

“八。”

魏郯那摸摸我的头,语重心长:“为夫用养一人的粮食养了八张嘴,怎会气?”

……

“怀孕虽是大事,过于紧张却对胎气不利。”韦郊写好了方子,交给阿元,慢悠悠道,“除了我曾告知夫人的那些忌食之物,用食不必拘束;房事适当,阴阳调和,亦有益心绪宁静……”

我清咳两声,忙瞥瞥四周,无语地看着他。

“什么房事?”阿元脸红,瞪着韦郊,“胡说什么?”

“这怎是胡说?”韦郊放下笔,认真道,“此乃某自幼随师父看诊而知,某也曾对大公子说过,房事哎哟……”他话还没说完,阿元用力拧了一把他的手臂。

韦郊龇牙咧嘴,正要作色,被阿元瞪了回去。

“好,好,不说。”韦郊看着她,立刻换做一副笑脸。

“阿元,”我看着他们,将方子收好,“唤家人来,送扁鹊出门。”

阿元望望我,应一声,又看看韦郊,转身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韦郊的小眼睛仍然转着张望,等收回来,蓦地与我目光相对,立刻换做正色。

“多谢扁鹊。”我微笑。

“应该的。”韦郊一脸正经。

等阿元回来,我关上门,问她与韦郊到底怎么回事。

阿元支支吾吾,说她与韦郊并没有什么,只是韦郊在船上的时候,将一块祖传的玉给了她。说罢,还将那玉翻出来给我。我看到那玉上面的雕饰和色泽,以从前混迹市井的经验,知道这等货色在一般的人家也是宝贝了。

我将玉还给阿元,道:“投以木瓜报以琼琚,你投了木瓜?”

阿元忙道:“不曾不曾,夫人,这是他自己给我的。”

“你父亲知道么?”我问。

阿元脸红:“暂不知晓。”

我沉吟。韦郊其人,长相虽差些,又爱贫嘴,可人品却是不错的。而李尚那边,自从回到雍都,我因为孩子的关系,一直不曾出门,阿元也只回过一次家,告知我李尚父子安好,药庄里收药制药,亦有些盈利。除此之外,我连李尚的面都见不到,要商量此事亦是困难。

“你觉得韦郊此人,如何?”我看着阿元。

阿元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道:“甚好。”

我不满意,逗她:“如何算是甚好?你不觉得他其貌不扬?”

阿元的脸更红,道:“可他有担当,言出必行,比好些人都强。夫人,我与他一起,总会觉欢喜。”

我听着这话,心底有些打动。忽然想到魏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想到他,何尝不是“欢喜”二字?

“你当心些,这是魏府,当知晓上头有家主。”我不再说什么,只叮嘱道。

阿元望着我,愣了一下,脸上又惊又喜:“夫人同意了?”

我捏捏她的脸,叹气:“我同意了如何算数?你还有父亲兄长,府中尊长也须从长计议。”

阿元连声应下,笑意盈盈。

魏郯回来的时候,我正立在镜前,慢慢梳着头发。

“怎立着?”魏郯走过来问。

“妾坐了一整日,韦扁鹊说不可久坐。”我一边梳一边说。

魏郯笑笑,伸出手臂环着我。二人静立一会,他看着镜子里,问,“他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他”是指我腹中的孩子,近来,我们的称呼越来越省事。

我有些无奈:“夫君这话昨日才问过。”

“嗯?是么?”魏郯抬眉,片刻,镜中的脸又变得若有所思,“我须多囤些粮食。”

“为何?”我问。

“夫人想。”他认真地比划着,“他这么大,出来之后,夫人每餐须得这么多粮食才能填满。”

我:“……”

魏郯吻吻我的脸:“夫人可安心,为夫就是不养水军也会将夫人养下去,定质保量,荤素任选。”

这人又拿我开玩笑。我顺着他的话:“依夫君所言,妾将来面丑身胖也无所谓?”

“谁说夫人面丑?”魏郯一副无赖相,“胖了也是美。”

“哦?若比任姬,如何?”我转头看着他,问。

魏郯一愣,立刻道:“夫人美。”

我却并无喜意,正色望着他:“夫君曾说坦诚相待,可此言岂非违心?妾有孕,身形自然发福;任姬未有身,自然窈窕。美就是美,何须讳言?”

魏郯讶然,片刻,问:“夫人这般想法?”

我不答,却问:“夫君再说,妾此时与任姬相比,谁更好看?”

魏郯目光一闪,诚恳地说:“夫人好看。”

我露出满意的笑容。

韦郊的医术果真精湛,半月之后,魏傕的头风已经痊愈。魏府上下皆是大喜,重赏了韦郊。

而与此同时,李尚那边传来消息,说公羊刿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马奎。

魏郯显然也知道了此事,第二日就派人登门,欲请公羊刿再度入仕。

可那边还没有消息,魏府又开始为一件事忙碌——魏郯的三叔来到了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