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有时会想,倘若她没有嫁给徐绍寒,依旧是孤身一人,会不会不会顾及如此之多,会不会依旧会心狠手辣随心所欲。
人一旦有了牵绊,不得不面面俱到。
不得不多想。
洛杉矶,周让将电话拨给叶城,那侧全然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周让为叶城狠狠捏了把冷汗。
转而,阻止了片刻言语,转身进会议室,俯身在徐先生耳旁附耳道:“说是太太的母亲。”
胡穗?
徐绍寒一愣。
他知晓安隅与胡穗之间关系不和,但未曾想到她今日能下如此狠手。
“原由?”男人冷沉的嗓音响起。
周让摇了摇头:“宋秘书那边没有多说,大抵是太太在,不好开口。”
他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再去问,”男人冷厉嗓音开腔,似是不准备就此作罢,不管此事是谁干的,都难以逃脱,他捧在心尖儿上的人物,不过是出了个差让人给伤成这样。
周让出去,将电话拨给了宋棠,那侧,宋棠刚从公司出来,驱车回家路上,接到周让电话明显一愣,他以为这人不会多问,未成想电话还是过来了。
“宋秘书。”
“周特助,”宋棠客气开腔。
“劳烦您将今日之事细节大致告诉一声,徐董很在意。”
宋棠为何会将此时告知徐绍寒,是出卖安隅吗?
不是。
她是为了安隅好。
这件事情由唐思和解决不妥,由安隅解决更是不妥,唯一能有足够的借口解决胡穗的只有徐绍寒。
她安的心,周让猜得到一二。
所以出口的话语没有恳求之意,多的是一份平静。
这日,宋棠将话语事情大致告知周让,细节未言,只道是胡穗为了赵波的事情来找安隅,二人言语之间产生摩擦,动了手。
这句话,看似平常,但重点,在赵波二字身上。
周让细细琢磨了这几句,通透之后不禁一身冷汗蹭蹭蹭往上冒。
挂了电话,将事情告知徐绍寒。
果真,那侧闻言,面色更是阴寒的骇人。
握在手中的铅笔猛然间拦腰而断,吓得下首正在言语的高管冷汗涔涔,望着这人打起了颤儿。
这日,这人出门急切,将专属的签字钢笔落在了磨山,会议上,周让见此将自己的笔递给他,他摆了摆手,而后伸手从桌面上的笔筒上抽出了只铅笔。
却不想,这只铅笔落的如此下场。
首都时间晚上九点,洛杉矶时间凌晨五点,徐绍寒从繁忙的会议中脱身,与其说脱身,不如说他在思忖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九点,睡的迷迷糊糊的安隅被一阵电话声吵醒,她伸手将包包捞过来,掏出手机接起,那侧男人温润的嗓音传来,轻轻唤她。
她恩了声,迷迷糊糊的。
“睡了?”徐先生问。
“恩、眯了会儿,”她答,随即撑着身子起身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大腿搭在茶几上。
“没回家?”早前,徐黛电话便过来了,说她今日未归磨山,电话也无人接听。
徐绍寒告知无碍,让她不要用等,这才作罢。
“绿苑呢!”她开口,许是屋子里空凋太低,加上今日下雨,刚又在沙发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只觉嗓子不舒服干咳了声。
“感冒了?”本是温润的人说出口的话语稍有些急切。
“嗓子不舒服而已,”她答,起身往厨房而去,接了壶水放上去烧了起来。
“今天去公司加班了?”
“恩、”安隅回应着本是站在水池边的人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
无人知晓,徐绍寒此时坐在车内,指尖夹着根烟,面色分外阴沉,可就是如此一个满身怒火的人在同自家爱人言语时,稍有些碎碎念喋喋不休的架势。
他高高在上,只对外。
对内,徐绍寒像极了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还顺利吗?”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语,也是一句点拨之语。
倘若安隅同她聊及胡穗今日之事便好,若是不聊及,徐先生也不准备说出来令她心塞。
安隅听出来这话语里的深意了吗?
听出来了。
她沉默了片刻,在思忖要不要将此时告知徐先生。
而那方,面度安隅的沉默,他极有耐心的在等。
不催促,不多言。
良久,安隅道:“没有。”
话语落,滚烫的烟灰落在男人手背上,他被烫了一下,而后快速的将还剩下的半截烟丢出了车窗之外。
男人语气如常:“没有就好。”
“不想回去就在绿苑多住几日,等我回来了来接你,”他头一次这么好说话。
往常,徐先生听闻她夜宿绿苑不归家,哪一次不是强势霸道的让人来接她回去的?
可今日、不同。
他异常大方好说话。
“何时回来?”伸手,水壶的工作声停止,安隅起身倒了杯热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话语问的漫不经心。
“最迟后天,”男人答。
前座,听闻如此话语的周让震惊了一把。
她们原定行程是一周,这才来了一日。
最迟后日?
这是要急忙赶回去了?
“工作忙完了吗?”来回飞几十个小时就是为了待一天,安隅有些不信。
“没你重要,”他说。
安隅端着水杯靠在身后台面上,一手拿着手机,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雨水手中,笑了笑:“我可不想当苏妲己。”
她可忘不了前几次去徐氏集团一众老总看着她那副有苦难言的模样,俨然是被摧残久了近乎焉儿败的花儿似的。
若是在干预他的公事,只怕她的身上不是被贴上苏妲己的标签就是被贴上杨贵妃的标签。
“瞎说,”许是听闻她话语中浅浅的笑意,这人语调也上扬了些。
二人浅聊了几句,收了电话。
后座,男人将手机放在一旁,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良久,当周让以为这人不会言语了,他开口,话语间泛着森冷之气,带着阴寒:“去、将市长夫人请去磨山住几天,就说是女婿为了孝敬她。”
周让闻言,大骇。
满面惊恐转身望向后座男人。
“老板------,”他欲要开口规劝。
“去办,”男人甩出两个字阻了他接下来的话语,不容置疑,强势霸道。
徐绍寒这是要对付胡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行,说是请去磨山住几天,可女儿女婿都不在,请去磨山到底是住几天还是另有他谋?
徐氏集团是站在金融界的龙头,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绯闻,公司股票必然是跳楼式的打击。
周让觉得,徐绍寒疯了。
彻彻底底的疯了。
“老板,”周让心一横,不让说也要说:“眼下赵波接了华铭那个案子,各方猜测尚未定论,您将市长夫人请去磨山,不论是单纯的为了尽女婿的孝道住几天,还是想替太太出口气,都是不妥的,眼下如此关头,我们应该站在中间,不偏不倚让外界舆论去造谣,到最后才能坐收渔翁之利,老板,肇事者切忌推波助澜,大忌啊!”
眼下,她们只能做一个看客,不能参合到事务中间去,一旦一脚插进去,这潭水,必然会出现专机,那种感觉,就好像往浑浊的的墨水里扔了一把漂白粉。
得利者到最后不见得是谁。
“若阁下知晓您如此做,怕会为难太太,您不为自己也该想想大少与太太吧!左右事情已在掌控之中,您何必急于一时?”
周让可是苦口婆心的规劝着,那满脸悲沧就差掉眼泪了。
弄死胡穗或许很简单,但毕竟要从多方利益考虑。
周让自然知晓徐绍寒将安隅捧在心尖儿上宠着,昨日出差离开磨山时,那一步三回头的景象可谓是尤其不舍。
这才走了一日,便出了如此事情。
着实是令人愤慨。
“你说,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对自己女儿痛下杀手的母亲?”
这是一句质问的话语。
周让沉默了,他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刷新了他的认识。
但-----安隅也心狠手辣不是吗?
身为女儿的她给自己亲生母亲下药长达十几年。
这母子二人之间的事情怎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