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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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2-7 19:55:51 本章字数:11236

宁常安虽睡得很沉,时间却很短。残颚疈晓自从沈越山生病以来,她已经无法正常一觉到天明,总是半夜醒来几次,偷偷地为沉越山诊脉。

帐内的光线很蒙胧,她眯起眼睛环视打量着四周,便看到兰御谡伏靠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凤眸半眯,托着腮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吱声,略微移动了一下躯体,发现疼痛不再时,便撑起了身,轻轻地下榻,穿上绣鞋。

宁常安稍提着裙裾,移步向帐营口,虽然她知道此时兰御谡的眸光跟随着她,可她不想去理会,因为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她想用这直接了当的冷漠来拒绝。

“宁儿!”他在她掀起帐帘的那一刹那唤住她,没有待她回身,开口中,他的呼吸紊乱中含混哑,“他的病还要看多久才能痊愈?”

宁常安象被抽干了魂魄一般茫茫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视了他许久,轻声带着警告的意味,“这跟你没关系!”

他的心又是一凛,心底震过一丝薄怒,复又沉压化为轻叹,他,又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熟悉又伤人的防惫,他闭上眼,两指揉捏着太阳穴处的酸痛,平静地告诉她,“你们要是一起回京城,朕会派人一路护送,不会让他感到疲劳或是旧疾复发。而刑兰草,朕答应你,半年内让龙卫日夜往返两地,不会让他断药。”兰御谡顿了顿,声音变得略为清冷,“如果你不愿意,那夜里头在蛊虫发作前,早一些让女卫带你过来。”他其实不用征求她的意见也知道答案,宁常安的性子外柔内刚,如果一旦决定一件事,就是错,她也会错到底,谁也没办法改变她。

帐帘在放下的那一刻,兰御谡站起了身,他静静伫立,看着卷帘人去也留下的一丝空气颤动,周身散发着数九寒冬的悲凉气息,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只想她过得好一些!那也不行么?

“好……”她意外他的妥协,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里,她全身无法自在,一饰一物,甚至是空气,也在提醒着她与兰御谡曾经的爱恨情仇,她走出帐外,此时,月上中天,放眼过去,无尽的苍穹下是连绵的山脉,山谷间万籁俱静,她唇角拉开一丝倦笑,她想,沈越山此时一定在沉睡!

女卫冷冷地从暗处现身,也不说话,几个步伐就到了宁常安的身前,半伏下身,作势要背她回去。

“我自已可以走!”宁常安低下头,略为尴尬地小退一步,若非是之前疼得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她并不习惯与陌生人肢体接触。

女卫冷冷地回头,月光下,眸光带着幽森,声如古井无波,“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这是皇上的旨意,属下只能按皇上的意思办差!”她孝忠于兰御谡,兰御谡的命令她自然不敢违抗。

可是她一个一等的龙卫,却接的这样如奴才般的差事,每日里为她们偷偷送饭送菜,偷偷洗衣,甚至夜夜守在宁常安的小屋外,看着她与另一个男子在屋里守着一室的温馨,亲蜜地说着一些夫妻间的悄悄话,而他的主子却独自在百丈外的帐营中为她的蛊虫何时发作通宵达旦难以入眠。

她为她的主子不平,可她没有任何权力去表达自已的不满,她控制自已行规蹈距按着兰御谡的要求去侍候他们,唯独控制不了的就是她的眼神。

宁常安感受到女卫身上传达过来的敌意,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轻巧绕开女卫挡住她的身躯,离去。

离帝王帐营不远处有一个绿色小帐营,是兰御谡为大法巫所设。

此时,帐帘的一角被挑开一丝的缝隙,一双沉碧的双眸看着宁常安渐行渐远地背影,声音极致慵懒,“想不到响誉了二十多年的西凌第一美女,到如今尚有如此风采,果然淮南王所说的毫无夸张,这样的女人莫说时百年,就是五百年也得一见。”

“陛下难道也有兴趣?”身后微哑地声音轻笑示以赞同。

宁常安踏着月色缓缓走着,此时路面平坦,不再如以前一般到处是坑坑哇哇,磕得脚心很疼。

她知道,这都是兰御谡命人填平的,又担心白日里惊动了沈越山,都是派龙卫在夜间悄悄把周围地田地清理干净。

可不知道为什么,既便兰御谡为她牺牲再多,做得再多,她心里也生不出别样的情愫,甚至连感恩的心也没有,只想尽快能摆脱他。

想起身上的蛊毒,她心里仿惶得历害,方才蒙蒙胧胧间,她也听到了那大法巫说,今晚的疼痛原因是来自,有人试图压制子蛊的活动。她想,一定是自已的女儿沈千染也知道了她中了蛊虫,而且控制住了另一个宿体。

她想,这时候,儿子和女儿一定急着在寻找她和沈越山的下落吧!

当时,沈越山的病势已沉,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他。为了不让沈千染担心,在沈家时她就瞒下了沈越山的病情。所以,在东越和西凌边界时,她毅然带着沈越山远远离开。

她心里思忖着,或许有一天她们死了,对女儿和儿子来说,还以为他们夫妻俩幸福地活在这天地间的某一个角落。

所以,她自私地选择了在那样的形势下依然抛下女儿,让她独自面对京城里的风风雨雨。

可现在,什么也隐藏不住了。他们一定很担心她的处境。

而兰御谡,她虽然不感激他,也恨不起来!方才她蛊虫发作,疼得死去活来时,她那样难受的情况下也感受得到,他比她更疼,她疼得颤抖时,也甚至感到他抱着她的双臂抖得比她还历害。

她想,如果她一天不回京城,他一定会在这守着不离开。

现在还好,沈越山生病,一天活动的范围不超过屋子周围,可再过一个月,他的病就会慢慢好转,到时候,如果他知道兰御谡就在咫尺,他虽然笑着什么也不会说,一切装作不知道,但依着沈赵山的性子一定把所有的事都放在心里煎熬着。

她心里犹豫着,实在行不通,她就把一切实情向沈越山道明。那沈越山肯定毫不迟疑地就会逼着她一起回京。

可是,离开这里对沈越山的病情没有好处,京城是非太多,就算是兰御谡不再为难于她,但她一想到又要面对沈老夫人,她心里都生出几分畏惧。

她更担心,沈越山又要夹在母亲与她之间,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临近小屋时,意外地,看到沈越山坐在井边的朝着她扬手。

明亮的夜色下,屋前繁密的树枝挡住了月光,斑驳光影在他的的脸侧投下淡淡的朦胧。他很宁静地坐着,他的唇微微上挑,勾起浅浅的弧线,他的眸光很轻很柔地注视着她。

她提着裙子就冲着他跑了过去,在剩下几步间,停了下来,气喘息息地问,“怎么起来了?”她突然觉得回来时,有一个人在屋外,披着一身的月色,毫无所怨地静静地等着她回家,看到她时,向着她招手,这样的幸福是如此美好!

这样的幸福她已等待了二十多年,怎么舍得再放弃?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害你半夜还要为我出去寻找刑兰草!”沈越山的病有些起色,半夜醒来,发现妻子不在,便下了榻在院子里等着。

“我们回去吧!”宁常安立时眉眼舒展,她想瞒他,但不愿用谎言,只能保持不置与否。沈越山的心思太纯净,她伸手牵他,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些凉沁,“别着凉了!”

“你方才去哪了?”沈越山一手握了妻子的手,一手搂上了她的腰,带着微微的焦急,“是不是摔着了?”他见宁常安只穿着睡觉时的亵衣和亵裤,胸襟前全是污泥沾染。他的心突然就彷惶起来,这里虽没有别人,但宁常安不至于穿成这样就去采药。

“没摔,我好好的。我只是……方才有些睡不着,就在那坐了会,可能不小心碰到脏的地方了,没走远!”宁常安苦笑地看了看自已一身的狼狈,转开头,不敢接触他担忧的眼神,眼中掠过了一丝怅惘,方才她从屋子里爬出来时,身上沾了些脏土。

“哦,那就好!”沈越山用自已的袖襟擦着宁常安的胸口的污泥,他动作很轻很有耐性,神情很专注,宁常安唇角拉开一丝笑意,琉璃眸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