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偎着就完成了求婚仪式, 场面不够宏大, 也没有亲朋好友在一畔做见证,却足够温馨。褚韶华不是那种需要鲜花和男人下跪递上婚戒才肯点头的人, 她认定了这个人,这个人也认定了她。他们之间,不论思想、学识、见识, 金钱, 还是地位,都是旗鼓相当,门当户对, 在这个男人向她求婚的那一刹那, 她心中是安然而充盈的, 他们彼此都愿意共度一生,共同携手走完余下的生命路程。
这样志同道合的意志与信念, 这就是爱。
当天, 闻知秋留宿褚宅,不过, 仍然只能住客房。
闻知秋报怨褚韶华,“都留过学了, 一点儿不开放。我听说美国人很开放。”
褚韶华坚决打发他去客房,一挑眉毛,“我也听说英国男人都是绅士。”
在楼梯口, 闻知秋蘑菇着不动, 跟褚韶华商量, “咱们明天就先去政府把结婚证办了。”
褚韶华推他上楼,“那也得等举行过婚礼。”
闻知秋抓住爱人的手不放,拖拖拉拉的必要褚韶华送他上楼,送他到客房,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褚韶华才得以翘着唇角回卧室休息。
褚韶华心中是甜蜜的,却难免想到故人。大顺哥死的时候,褚韶华是真的想为他守节,一心一意抚养女儿长大。可是,命运没给她这样的机会。她不能在那样恶心的家庭继续生活,她也不会把人生耽搁在那些烂人的纠缠中!她要过好日子,要活的光鲜,令人敬佩!她虚荣,爱慕浮华,她愿意为自己的双手来满足自己的虚荣,用双手得到自己喜欢的浮华。
你不能怪我,我遇到这样一个爱我、懂我,而我也爱他的人,我必然会再组成新的家庭,再养育血脉来疗我心中旧伤!
要怪,就怪你没有一个好母亲,好弟弟,是他们逼走了我!
他们以为拿捏住我的血脉就能让我俯身屈就,任他们勒索摆布?他们想拖我入他们的泥潭,终生不得解脱!
他们没有想过,那也是你的血脉!
如果有朝一日地下相见,你就向他们问个原由道理吧!问一问你的母亲你的弟弟,他们是否心中有愧!
至于我,我只会越来越好,我将嫁给一个非常爱我的男人,我将与他走完余生。
褚韶华冷酷的压下旧时回忆,对心中那个从前的自己说,哪怕从头再来,我也只愿意做今日的自己。
褚韶华入睡的时候,闻知秋还坐在褚韶华的二楼露台上看月亮,深秋的月亮是清冷的,闻知秋的心中却似有无数烟火绽放,喜悦从灵魂深处升起,让他颤栗难眠。原本按他的时间推断,褚韶华起码还要一年才能回国,没想到,褚韶华回来的这样快。
这样的拼命念书,每天把课程排的满满的,图书馆不关门都不回去,不肯浪费一丁点儿的时间,得有多么的辛苦。寻常人不要说这样的学习,就是这样每天奔波于不同的教室,晚上再去坐一晚上图书馆,怕都吃不消。
褚韶华却是苦行僧一般的坚持了下来。
如果褚韶华只是去国外镀个金,轻松自在的游学一二年,她会回上海是必然。可是,褚韶华是真正的出国学习,她读的是一流的大学,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在波士顿短短三年就有一家在马萨诸塞州有影响力的报社,她是当地名流,受到上流社会的尊重,有许多朋友,有自己的事业,甚至,有着上海买办欣羡到流口水的军火生意!
可是,褚韶华说回来,然后,她一毕业立刻就回来了。
她说不辜负,便不辜负。
这样好的一位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闻知秋想,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我付出真心后,收获了真心。
想到褚韶华的保守,闻知秋就好笑,也罢,正经人什么时候都是正经人。正因褚韶华自尊正派,闻知秋更加敬重她。
男人或者都有这样奇特的心理,他们当然不会拒绝美丽女子主动的投怀送抱,甚至,风月场中,许多男人还愿意传出些风流韵事,可是,涉及到正经娶妻生子的事,却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位风流女子为妻。
闻知秋身为一个正常男人,他虽没什么风流韵事,但对于“风流女子”也持保守看法。至于闻知秋这样一个接受过中西教育的人而言,还不肯将就的人来说,闻知秋对妻子的要求格外高一些,我不需要保姆,也不需要生育工具,但是,我需要一个知我懂我能与我聊得来的人。
听着要求一点儿不高,可闻知秋自丧妻之后,鳏夫快十年了,也只找到一个褚韶华合他眼、合他心,何其幸运,他爱她,她也爱他。
闻知秋喝了一点酒,喜悦让他微薰却难以入眠,直待深夜,闻知秋方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早,闻知秋起的有些晚了。
褚韶华有早起的习惯,出去跑步回来,见闻知秋还没起就让小刘去叫他起床。小刘速度很快,下楼对刚沏好茶的褚韶华道,“小姐,闻先生请你上去,他衣裳找不着了。”
褚韶华知闻知秋要作怪,可这么久没见,褚韶华也愿意宠着他,就到楼上去了。一敲门闻知秋就开了,先是一阵秋天带着凉意的桂香花扑面而来,接着,褚韶华鼻尖儿的汗珠和运动后红红的脸颊闯进他的视野,褚韶华额间的流海有些濡湿,被她随意的拂在一畔,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明亮仿佛晨间天边的启明星。
相形之下,闻知秋就一件松松垮垮的红色大裤头,褚韶华喷笑,“哦,你今年本命年啊。有没有系红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