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有一个明训,那便是大长老的决定只要是正确的,墨家所有人都不得反驳,若有违背此条者,家法处之。
大长老只是让众人给墨千赫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个决定并不过份,而三长老却一而再的反驳,自然是触动了家法,一向心性淡泊的大长老连请家法的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心中的怒火之旺。
三长老忌惮于家法的严厉,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眼里却依旧是满满的不服之气。
“千赫,你为什么要说你问心无愧?”大长老不去管三长老愤愤不平的脸,将视线转向墨千赫。
墨千赫的视线饶着众人环了一圈,不急不徐的说道:“诸们都知,世人都传千年以前的三界大乱是因为我墨千赫而造成,可是世人怎么评论我墨千赫是三界大乱的罪魁祸首我不在首,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我的血脉骨亲,千年以前三界大乱的真相,世人不知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千年之前三界大乱的真相,墨家人的确是很清楚的,他们也清楚,这千年以来,墨千赫的确是背了黑锅,但——这和他千年不回墨家有什么关系呢?
墨千赫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光中继续道:“虽然造成三界大乱的真正魁首并不是我墨千赫,但我也不能否认,我应当承担的责任,所以,为了不牵连墨家,我甘愿在黑木森林镇守所有妖魔和神兽千年以示赎罪,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他这番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的面有愧色,自然,他们是不清楚墨千赫留在黑木森林的真正原因才会有这般的愧色。
大长老瞟了一眼面有不甘的墨长久以及三长老一眼,含笑看着墨千赫道:“千赫,委屈你了。”
一声委屈你了,代表了大长老心中对墨千赫的认可,三长老和墨长久交锦一个眼色,明了彼此心中所想。
三长老走上前道:“大长老,即便他消失千年情有可原,可这千年时光已然过去,千赫他这千年都不曾回过墨家,对于墨家的现状并不了解,这家主之位,我还是认为应当慎重斟酌考虑清楚之后再行决定。”
墨长久等三长老话音一落,马上点应附合道为:“三长老所言慎是,大长老,千赫他这突然之间回墨家,相信墨家年轻一辈对千赫也并不了解,所以我建议,由千赫将长生令交出来,另选家主,而千赫若是愿意,可以进长老堂,大长老,您看这样的安排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大长老并不理他,只将视线凝在墨千赫身上,问:“千赫,对于五长老的提议,你有何看法?”
墨千赫闻言摇头一脸不赞成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表情阴沉的墨长久方道:“千赫离开千年未尽家主之责固然有错,但长生令乃当年长老堂五位长老共同认定下方交给千赫,千赫不能辜负了长老们的期望。当然,如五长老所说,因为千赫千年未曾回过墨家,墨家年轻一辈不能信服千赫也情有所原,是以,千赫愿遵守族规,愿和三长老以及五长老认为的有资格继承家主一职的人一同进墨家禁地,由先祖们决定谁当家主,如是一来,有了先祖们的决定,相信不管是谁出任家主一位,墨家所有子孙都不会不信服也不会再有异议,大长老、三长老以及五长老和在场诸位墨家子孙,你们觉得千赫的提议是不是尽善尽美?”
大长老闻言点头,而在场诸人除去三长老和墨长久之外也皆是一副赞同的表情,三长老和五长老交换一个眼色,三长老再次上前一步道:“我觉得此事还有待商榷,千赫身上有长生令,这对别的人肯定是不公平的,千赫若要进墨家禁,这长生令就需得先交出来以防……”
“放肆!”三长老话未说完,便被墨千赫一身历斥打断。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家主身份还不能确定的墨千赫打断,三长老顿觉颜面无光,他挺了挺胸梗着脖子道:“当着大长老及这么多的面,你也敢对长老这般怒吼,简直就是目无尊长,各位……”
他还想对着众人述说墨千赫的无礼,引起众人对墨千赫的厌憎,却没想到墨千赫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语:“三长老敢对墨家先辈不敬,千赫这才出声阻止三长老继续污蔑和不敬先祖,难道这样,千赫也有错吗?”
他缓缓环视众人一圈,正想接着说下去,墨长久已然开声:“千赫,三长老刚刚所说也并无不妥,你身上有长生令,自然是对旁人的不公平,三长老提议让你进禁地之前先把长生令交出来给长老堂保管也并无不妥,你为何要这般污蔑和指责三长老?难道是说,你不愿交出长生令?”
墨长久话音一落,众人不由齐齐点头,大有咐合赞成之意。
唯大长老面色深沉,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
墨千赫不慌不燥,冷哼一声,道:“三长老和五长老之意,是我墨家先祖们不会公平公正的处事?是在质疑我墨家先祖们不能明辨是非?还是在怀疑我墨家先祖们只会凭着长生令行事?千赫刚刚打断三长老的话语皆因他竟然敢对先祖们不敬,何错之有?五长老你不但不体谅千赫一片苦心,还帮着三长老对千赫无端逼迫,又是为何?身为墨家的子孙,都因知道,我墨千赫虽愿接受挑战,但这家主之位却还暂且是由我墨千赫但当,而墨家家主只要一日还是家主,长生令便不可假手于人,长老堂也无权命家主交出长生令,这是墨家族规第一条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三长老和五长老却借题发挥步步相逼,想让千赫交出这长生令,纵然两位身居长老堂长老一职,却在明知墨家族规的情况一意孤行,这让千赫不得不怀疑两位长老是否用心叵测,难道两位是想要千赫身中的长生令?是以才在明知族规的情况下也要借题发挥逼迫千赫将这长生令交给你们?”
他连连发问,三长老以及墨长久不由面色阴暗下来,质疑先祖不敬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他们可承受不起,但墨千赫的话却也是有根有据,让他们无从辩驳。
大长老面色一动,眼眸里不由自主的就含上了笑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墨千赫果然是掌管墨家的不二人选。
而在场诸位,听得墨千赫一番有根有据的话语之后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凝在三长老以及墨长久的身上,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怀疑起来,这两位长老不可能不知道墨家族规,明知墨家族规却还要逼迫墨千赫交出长生令,难道真像墨千赫所说,这两位长老用心叵测?
见众人看着自己和三长老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狐疑,墨长久心中不由一沉,他筹备多年,绝对不能在这时候输了。
他终究是多老的老狐狸,马上就想到了替他自己和三长老刚刚那不妥行为辩解的好理由,他不无委屈的看着所有人道:“我和三长老刚刚一时疏忽,也的确是有不对,但我们只是让千赫将长生令放进长老堂,可并没有像千赫所说想要长生令。我们只是一时为了公证公平起见才会说出让千赫交出长生令的话来,还请各位原谅我和三长老的一时疏忽,千赫所言甚是有理,这长生令是不应该交出来,千赫,请原谅我和三长老的一时疏忽,我们也只是为了墨家,为了让所有人都信服这次家主之位的挑战方有些口不择言。”
墨千赫不由在心中暗啐一声,果然是只老狐狸,这样还能让他扳回去。
只是他心中虽然对墨长久很是不耻,但面上却微微一笑,一副大度的模样道:“三长老和五长老用心良苦,千赫又岂会计较两位长老的一时疏忽,只是,这长生令,千赫是不用交出来了吧?两位长老尽管放心,若然先祖们决定家主一位由千赫之外的人继任,千赫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长生令交给先祖们决定的人选。”
他面上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眸里却含着对三长老以及墨长久不加掩饰的讥笑嘲讽之意,墨长久是聪明人,如何看不出,当下气得心里暗暗吐血钢牙真咬,可面上却仍旧要强撑着一张笑脸道:“自然是不用交出来了,千赫果然大度。”
听着他几乎是用磨牙般的声音挤出大度二字,墨千赫心中冷笑,又将头转向大长老,沉声道:“大长老,千赫愿进墨家禁地由先祖们决定家主人选,不知道大长老可否同意?”
大长老却将头转向在场诸位,问:“各位的意见如何?”
在场诸人纷纷点头,以示赞成。大长老这才方回道:“既然诸位都同意,那么三长老五长老,你们二位心中可有适合的人选?如有就让他们出来,明天上午一同进禁地让先祖们决定由谁担当墨家家主一位。”
三长老和五长老心中虽然有些不服和惴惴不安,但又知道此法势在必行,他们二人之力终究是不可能敌过这众人之愿,因此便只得笑着点头。
眼见得众人都点了头之后,墨千赫突然又道:“大长老、三长老、五长老以及诸位,千赫若然得到了先祖们的肯定能继续成为墨家家主,在那之后,千赫再做的决定还望在场诸位不要再有怀疑。”
三长老忍不住皱眉,道:“即便你真能得到先祖们的认可,由你继续出任家主,我等自然也无话可说,但墨家家主所做的决定,若是事关重大,自然还得通过长老堂,这也是族规上清清楚楚写明的。”
墨千赫挑了他一眼,道:“这是自然,不过千赫听说,这么多年来,大长老是将所有事务将由三长老以及五长老共同决定,不知是也不是?”
大长老缓缓点头:“这些年来,墨家大小事务的确是由三长老和五长老共同监管,千赫,你应该多谢他二人,若非他二人尽心尽力处理所有事务,墨家现在只怕不会这般井然有序。”
听得大长老的肯定,三长老以及墨长久脸上就浮现出得意之色,然而下一稍,他们的得意就僵在了脸上。
“既然这些年墨家的事务是由三长老以及五长老共同决定,那如果千赫能得到先祖们的认可,有些事,就得让三长老以及五长老给千赫一个合理的解释,若然没有合理的解释,千赫就需要两位长老自行请辞长老一职!”
他此话一出,不但三长老和五长老的表情甚是愤怒,大长老也一脸讶然,而其他人的表情自然也是震惊之外还有狐疑以及不满。
他千年未曾回过墨家,好,在听到他一番解释之后,众人所能体谅他为何不曾回来的原因。可是,这千年以来,墨家所有事务皆由三长老和五长老处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他倒好,一回来就要这两位长老自行请辞长老一职,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是因为三长老和五长老不同意他继续出任家主,是以他心中对三长老和五长老怀有怨恨,这才说出这番让两位长老自行请辞一话?
众人心中皆不由这般是想,不免就有些不满的看向墨千赫。
三长老和五长老愤怒过后看见众人不满看着墨千赫的表情,心中又不由高兴起来,暗道这墨千赫此举倒是帮了他们二人。
大长老心中则不停思忖,他自认看人不会有错,墨千赫绝不可能因为三长老和五长老不同意他继续出任家主就公报私仇让两位长老自行请辞长老一职,只是在墨千赫回来那晚,他虽和墨千赫有说过墨长久有些醉心于功名利碌,但却并无让墨长久自行请辞长老一职的意思,千赫这般,是为什么?
难道墨长久还做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千赫才会不惜犯着众怒,也要说出让三长老和墨长久自行请辞长老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