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抄书抄到接近申时,程扈午睡起来,程奉仪要去陪爹爹编录前朝经文,持盈便起身告辞,抱着一叠誊抄好的药方打道回府。

坐在马车上时,小秋说:“奴婢觉得程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夫人得抓住王爷的心,以后才有好日子过呀,夫人还是赶紧给王爷生个小世子吧!那样就算王爷以后变心了,夫人在王府的地位也不会变。”

持盈哭笑不得:“就你懂的多,你以为孩子是我想生就能生得出来的?成亲这么久,王爷就碰过我一次,孩子从哪儿来,要不你替我生一个?”

小秋连连摆手:“夫人可别拿奴婢寻开心,奴婢还等着夫人以后厌了我,给我指个好人家嫁了呢。”

持盈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可等着吧,过个百八十年我说不定会厌了你。”

主仆俩在马车里有说有笑,一路朝王府驶去。

行到某处,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马车也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持盈奇怪地掀开窗帘朝外看,只见街上人山人海,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小秋,下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小秋马上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持盈在车厢里等,又从对面的车窗看出去。

路边有一家酒肆,酒招上写着“东来酒肆”四个大字,持盈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之感。

没等她细想,小秋跑回来报告:“夫人,前面路口有个卖身葬父的人,正被一群纨绔子围着欺负呢。”

“什么!”持盈一听,这还了得,纨绔当街调戏民女,竟然没有官差去管吗?当即下车:“在哪里,带我过去。”

下车以后,人头朝向的街口似乎也说不出的熟悉,持盈很少上街抛头露面,大多数时候是坐马车或者轿子,这地方她确信自己没有来过,可那莫名的熟悉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小秋在前面奋力排开人群:“让一下让一下!”

持盈跟在她后面辛苦地挤过人群。

街口的一座石鼓下,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吹着口哨,将一个披麻戴孝的人围在中间,踢的踢,推搡得推搡,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都住手!”持盈怒喝一声,大步上前,“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欺负一个可怜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几个纨绔子一见竟然有人敢为那人出头,顿时觉得格外新鲜,一齐朝持盈围了过来。

020、名将后裔

持盈站出来替那卖身葬父的可怜人说了句公道话,顿时将所有的炮火都吸引了过来。

那些年轻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家里钱多烧得慌,不读书也不习武,没事儿净出来欺男霸女,滋事扰民的那种,穿的是光鲜亮丽,肚子里却是一包稻草。

“哟,美人好一副侠肝义胆啊!”

“够泼辣,我喜欢!”

几人见有了新的调戏对象,马上将原来的弃之不顾,全都朝持盈围了过来,个个油头粉面,嬉皮笑脸,其中一个甚至胆大包天地伸出手来勾持盈的下巴,被持盈一巴掌呼开了。

挨了打的纨绔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搓着手背继续往前凑:“美人儿你是故意要引起我们哥几个的注意吗?哥哥我最喜欢你这种热情主动的了,过来香一个?”说着双臂一拢,就要把持盈抱进怀里轻薄。

“住手!”一身孝服跪在地上那人蓦然站了起来,竟是和那些个纨绔子个头相当,隐约还要更高些,白麻头巾下露出的脸轮廓分明,双颊瘦削,颌下满是胡茬,一双眼却是气势十足。

咦,怎么是个男的?持盈意外地睁大了眼。

那男子冷冷扫视一遍在场的七八个纨绔子,声音低沉:“谁敢动她一下,休怪我不客气。”

他一身衣裤破得补丁摞补丁,脸和手却洗的很干净,说话时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目光扫到哪里,哪里就鸦雀无声。

“……一个臭叫花子还想在爷面前英雄救美?也不掂量下自己有多少斤两。”一个绿衣的纨绔子最先反应过来,叫嚣着就要上前去揍他。

谁知那戴孝青年左脚让了半步,错身避开他的绣花拳,抬腿就是一脚,绿衣公子哥顿时惨叫一声,被踢得在空中翻了个滚,重重摔在地上。

旁边几个狐朋狗友被这一幕吓得呆了,青年右手五指曲张,握紧时骨节发出咔嗒的声响,充满了威胁意味。

“一起上!”不知哪一个先喊出口,六七个纨绔子和所带的小厮们一拥而上,企图利用人数优势将对方打趴。

青年冷哼一声。

数息之后,街口横七竖八躺了好几条尸……不,身体,呻吟声此起彼伏,谁也爬不起来。一群绣花枕头,竟是没有一人能在青年手下走过一招,冲上来就被直接掼翻在地,摔得哭爹叫娘。

其中一个伤得较轻的红衣纨绔子不服气地躺在地上叫嚣:“臭要饭的,你别得意,我爹是当朝大员,等我回去告诉我爹,你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

青年表情漠然:“大丈夫行于世,无惧强权,你纵能囚我的身,也无法令我低头。”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忽然吵嚷着向两边分开,几名侍卫手执钢枪排开道路,让出了随后到来的大人物——太子崔颉。

持盈忽地想了起来,上一世自己曾跟着崔颉乘车路过这里,中途遇到有人卖身葬父,崔颉慷慨地给了对方一笔可观的安葬费,半个月后对方登门致谢,表示甘愿在崔颉帐下供驱使,崔颉本就爱才,于是将他收留了下来。

这人竟是后来的四品东宫卫率杨琼,崔颉登基后,更成为京城禁军十二卫中神武军的统帅,备受宠信。

持盈不由为自己误打误撞的运气感到惊讶,同时也意识到,既然自己已经赶在了崔颉的前面,那么杨琼这个人,就决不会让他落入崔颉的掌心。

崔颉看样子是刚从城外回来,一身便服,看了一眼躺了满地的纨绔子们,又盯着杨琼仔细观察了一阵,最后才把目光转向持盈。

持盈跪下:“叩见太子殿下。”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哗啦啦全跟着跪下了,地上那几人一听来的是太子,也连忙挣扎着翻过身来跪好。

“怎么回事?”崔颉何等聪明,一眼扫过现场,就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只等着当事人亲自陈述。

不料持盈却抢在了杨琼的前面说话了:“回禀殿下,这位杨公子父亲过世,无钱安葬,奴婢恰好路过,就想替他出钱安葬老父,谁知这几个人突然跑出来横加阻挠,更想轻薄奴婢,杨公子看不过去,遂出手将他们打翻在地。”

杨琼表情明显地一愣,对她竟然会知道自己的姓氏大感惊讶。

崔颉点了点头,持盈的回答大体上和他猜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