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口角是一定会有的,不过难得的机会,如果能把这对兄妹俩也收服,不是更好?”百里赞胸有成竹地笑着。

持盈眉间仍有一抹忧色:“如果能顺遂那最好不过了,就怕博木儿那犟脾气和王爷杠上,闹出更多的麻烦。”

山简低头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点头:“能收服他们的话就好了。”

只有曹迁一个人摸头不着脑:“你们在说什么?”

“来来曹将军,给你个立功的机会。”百里赞笑容亲切地揽过曹迁的肩膀,曹迁吓得兔子一样跳开:“先生饶命!我前两日才刚瞧中一个姑娘,先生找别人吧!”

百里赞大笑:“不是给你说媒,正经事,大事,来来。”招呼着,曹迁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到墙角去,二人嘀嘀咕咕一阵后,曹迁一脸紧张、同手同脚地走了。

持盈哭笑不得地问:“你对他说什么了,吓成那样。”百里赞讳莫如深地摆摆手:“还得请夫人配合演一场戏。”

“你要试探谢永?”山简到底是见缝就插针的毒士,没见谢永来送行,便已经在心底产生了疑惑,又见老友神神秘秘,便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百里赞苦笑起来,看着他:“是便如何,你也教过他诈降以后被试探了该怎么做么?”

山简摇摇头:“没有。还记得那本《照花川随笔》吗?我虽然把里头夹藏的信烧了,但是崔颉在那之前就发现了端倪,还警告过王爷,之后谢永的行动他一律不同我商量,大概是怕我和你里应外合反而卖了他。”

“那就好办了,”百里赞松了口气,“谢公子这个人吧,唉……大概是小时候在家被训得多了,遇到事从来不知道自己拿主意,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就每日地给家里写信,其中大概也夹了给皇上的告密信,我叫人拦了几封,都是向谢效请示意见的信,看得出他是很想在父亲面前做出点成绩的。”

持盈低声道:“所以王爷不在城里,他若是诈降,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引狼入室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一早被打发去调查地里的作物生长情况的谢永回到府衙,正好听到里头模模糊糊传来说话声。

“王爷带走了一万人,燕州府守卫力量大大减弱,万一北狄人突然来犯……”

“夫人不必担心,我和符之已经安排好了……”

百里赞摆出一副神秘兮兮、压低嗓音的样子,音量却又能够让外头的谢永听到:“只需在城门上多站人,多竖旗,营造守备森严的假象,几日后王爷转回来就没事了。”

持盈挤眉弄眼,声音装得很严肃:“有劳先生了,府里的猪今早腹泻得厉害,我还得回去看看,就不多耽误先生了。”起身就往外走。

谢永在廊下躲避不及,被她抓个正着,赶紧后退一步,弯下腰去。

“谢公子?”持盈假装下一跳,“谢公子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谢永温吞吞地回答:“刚回来,正要进门汇报,王爷在吗?”

持盈攥着袖子,好像很不安的样子,打量了他一阵才说:“王爷出城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你有急事?”

谢永表示不急,持盈又故意拖沓了一阵,才犹犹豫豫地走掉了。

而此时,崔绎和博木儿桑朵正带着不存在的一万人急行军南下,按照信寄出的日子和行军的脚程,呼儿哈纳既然要绕过朝颜山,借道燕州返回北狄,差不多也就会在这三五天内和他们遭遇上。

正午吃饭时候,三人下马,在路边一座驿站休息吃饭,顺便打听有没有人见过杨琼。

驿站的马夫表示清晨时候有个军爷路过,也没休息,换了匹马就走了,崔绎给了他点钱表示感谢,然后回到桌边:“公琪寅时不到的时候路过这里,现在多半已经到鼎城了。”

他话音刚落,博木儿就站了起来:“等厨房炒菜太慢,买两屉包子边走边吃,这就走吧。”

边走边吃……崔绎悻悻地想你们两个人骑一匹马倒是可以轮流吃,老子怎么办,不过确实追人要紧,加上持盈事先就说过博木儿不会听自己吩咐,想想还是忍了,买了包子灌满水囊就上路。

金乌吃草吃到一半被要求干活,大发了一通脾气,差点抬起蹄子往崔绎脸上招呼,崔绎拍拍它的脑袋,凑到马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金乌不情不愿地吁吁了几声,乖乖让他上去了。

好在博木儿虽然要求边走边吃,但没要求风驰电掣地边走边吃,马儿还是可以小跑着前进,崔绎也不用担心被包子哽到什么的。

天擦黑的时候三人到了富县,向人一打听,杨琼仍然是换了马就走,没有休息。

桑朵不由咂舌:“这样一天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等追上呼儿哈纳,估计也打不过人家了吧?”

“不管怎样,明天一早我们再上路。”崔绎说。

博木儿神色冷漠:“我们本来就落后他好几个时辰的路,再拖一晚就彻底追不上了,东西买了路上吃,这就走。”

崔绎怒了:“你倒是可以没日没夜地跑,怎么不会心疼一下自己妹妹!”

博木儿转头看桑朵,桑朵赶紧摆手:“我没事的!我也是骑马长大的,你们不用顾虑我。”

崔绎好心喂了狗,重重地哼了一声,将金乌交给马倌去喂草,自己去打包了两份酱牛肉和两屉白面馒头,歇了没一会儿就又上路了。

080、相见恨晚

七月的燕州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万里晴空,不见风,不见云,不见行人。

杨琼已经没日没夜地赶了三天的路,换了六七次马,再是毅力顽强,身体也扛不住了,终于放缓马蹄,找了处背阴的山坡坐下来休息。

毗近燕、甘二州的交界地带,一望无际的草原绿浪滚滚,正午的日头毒辣,杨琼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水,又把剩下的浇在头上,水珠四溅。

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他抓着袖子抹了一把,用力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倒头靠在山坡上,想睡一会儿。

马儿打着响鼻,弯头吃草。

一股细微的风吹过,杨琼睡着了。

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眼皮不时弹动两下,仿佛随时会醒来。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梦,梦里先是出现了父亲和大哥,还有大嫂,大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知道大嫂暗中恋慕着他这小叔子,不论自己怎么辩解,父亲和大哥都坚决不信他,笃定他与李氏勾搭成奸,父亲还用笤帚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下。

记忆中大哥从没发过脾气,但这时却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跳,愤怒地质问自己为何要做出这等背德乱【纵横】伦之事,杨琼在梦中一着急,便越发发不出声来,躺在草地上的身躯痉挛了几下。

李氏只是在一旁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他又气又恨又无计可施。

为何他们如此不信任自己,自己分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人,父亲和大哥对自己的秉性,应该是再了解不过的,李氏是自己的大嫂,他不该更不会对她抱有任何非分之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