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冷轩蓉的头顶,长叹一声,“孩子,别哭了……为父知道,自从你母亲辞世,为父带着你弃官而逃,这么多年来,你跟为父吃了太多的苦……唉……都是为父的错……父亲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让你享福……”
听到父亲说的话,冷轩蓉身子猛地一颤。
她突然抬起头来,厉声问,“现在是哪年哪日?”
父亲从来没见过冷轩蓉露出如此锐利的目光,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颤声回答,“宣呈五年三月初十……”
三年前……
恰好是三年前!
冷轩蓉绝对不会忘记,三年前,正好就是她人生最惨痛的开始。在之后的漫漫三年中,她饱尝人间疾苦,最后落得被当众斩首的下场。
不行!
冷轩蓉狠狠咬紧了牙关,刑场上的不甘,心中的怨恨,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这次,她不会再让那些人随心所欲,这次,她要握紧自己的命运!
第二章 前世之情,今生之愿
第二章前世之情,今生之愿
冷轩蓉突然的变化令父亲有些无所适从,那一场痛哭令他心生内疚,所以也没再提起钱的事情,安慰了冷轩蓉几句就离开了。
冷轩蓉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老屋里,努力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还是不明白为何会回到三年前,但冷轩蓉知道,现在不是去想为什么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冷轩蓉只是一个一心想着如何过日子的天真少女,这时她生活中最苦恼的事情还只是没有办法偿还父亲欠下的那笔赌债,她每天都要去找一些缝补的活儿来维持生计,除此之外,她想的最多的,便是那个一直对她关照有佳的县衙衙差曾颜良。
前世经历过的一幕幕在冷轩蓉脑海中闪过,颜良大哥前世他留下的最后一个笑容,冷轩蓉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一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不禁又满含泪水。
要救他。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颜良大哥再喊冤而死了。
冷轩蓉擦干脸上的泪水,跑去打了水回来好好梳洗一遍,她要去见颜良大哥。自己既然回到了三年前,那么一切都应该和当初一样,父亲还活着,颜良大哥也还活着。
她要趁着颜良大哥还没出事儿之前去阻止他。
冷轩蓉望着铜镜中自己那张幼稚的面容,明明是曾经的自己,可在她看来,却是无比陌生。
黛眉弯弯,杏核大眼,现在的她,脸上没有风霜留下的痕迹,眼中没有空洞的惆怅,她的双手虽然粗糙了一些,可这双手上还没有沾染鲜血。
一想到自己能够以这个样子与曾颜良相遇,冷轩蓉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企盼。
“再相遇,我们不约来世,只盼今生……”
轻声说出这句话,冷轩蓉抿起嘴,浅浅一笑。
铜镜中,俨然映着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冷轩蓉从老屋中出来,迎面正好碰到每天与她一起去做针线活的赵大婶儿,赵大婶儿看到冷轩蓉的样子就是一愣,上前小声问,“看看这眼睛哭得,像俩灯笼似的……是不是你爹又跟你要钱了?”
前世冷轩蓉没出事儿之前这位赵大婶儿对她一直不错,所以现在冷轩蓉见到她也倍感亲切。她拉过赵大婶儿的手,压低声音说,“大婶儿,这两天要是邻县刘财主家找你做活,你可千万别接,他家不给工钱。”
赵大婶儿突然听冷轩蓉这么说,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哪知道,前世她接了这个活之后被刘财主家诬陷说她故意毁了料子,不仅没拿到工钱不说,还被刘财主家的家丁乱棍打了出来,结果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
说完之后冷轩蓉转身要走,赵大婶儿急忙问了一句,“今儿不去做活儿了么?”
冷轩蓉笑着摇摇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赵大婶看着冷轩蓉瘦小的身影远去,轻叹一声,心中暗想,也不知道今天这孩子是怎么了,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平日里为了她父亲那些赌债,她恨不得接下所有能做的活,今天怎么还突然不去了呢?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辞别赵大婶,冷轩蓉一路直奔衲岩县的县衙。
衲岩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因为前几任的县令都是有所作为的好官,所以整个县城里都被建设的井井有条,尤其是这座县衙,前面大堂宽阔明亮,后面私宅更是气派,就连旁边那一排给衙役们住的厢房看上去都很不错。可新任县令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新来的县令名叫梁秋荣,年近五十,本是商贾出身,也不知他是怎么入了仕途,成了这衲岩县的县令。
自从他到任,县衙就变成了只看银子不看事儿的地方,而且他不知隐晦,完全是商贾做派,县衙上下从师爷到衙役没有不暗中叫苦的。前世时冷轩蓉也从曾颜良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县令梁秋荣暗中做的事情,那时她只当是闲话,根本没有在意过,可今生,冷轩蓉却知道的比曾颜良要多得多。
绕过县衙前门,冷轩蓉直接来到衙差班房,跟值班的衙差说了她要找曾颜良,值班衙差盘问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去把曾颜良给找了出来。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班房后门出现的时候,冷轩蓉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原本笑呵呵走过来的曾颜良一看冷轩蓉哭了,马上慌了手脚,小跑上前,皱起眉头问,“怎么了轩蓉?怎么了?别哭别哭!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有我呢,别怕……”
这时值班的衙差过来冷笑了一声,嘟囔道,“完喽,曾颜良把小姑娘欺负哭喽……”
曾颜良闻言回头狠狠瞪了值班的衙差一眼,他虽然气势汹汹的,可转回头来看冷轩蓉时,脸上却有些红了。
他第一次遇到冷轩蓉的时候冷轩蓉和她父亲刚刚来到衲岩县,他们父女俩买下了那栋荒置已久的老屋,到县衙来办房契时所有的事情都是冷轩蓉来做的,曾颜良那时就觉得这位姑娘与众不同,所以从那以后他便有意无意的与冷轩蓉接触,到现在为止,曾颜良觉得他们两人已经算得上心意相通了。
话虽如此,可曾颜良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终身大事,他自己要开口,还有些难为情,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平时冷轩蓉忙着给人家做针线活,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每次都是曾颜良找各种借口去看她。她到县衙来找曾颜良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冷轩蓉强忍住眼泪,小声说,“颜良大哥,我有话对你说……”
曾颜良一听,急忙带着冷轩蓉离开衙差班房,到旁边一个小茶馆里找了清静的座位让冷轩蓉坐下,又叫了一壶热茶。
曾颜良倒了杯茶水推到冷轩蓉面前,借机仔细看看冷轩蓉,惊然发现几天不见,她竟然憔悴许多,脸色苍白不说,一双眼睛都哭肿了。曾颜良面带关切的轻声问,“轩蓉,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