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芷脸一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众将她与夏侯乾放在一处说。心中倒有些别样的滋味,脚步不停,快步走出。
菱妃见杜月芷出去了,方才道:“妹妹说笑了。皇子们有自己的缘法,只要能觅得好姻缘,不管是谁我都高兴。”说罢,便说倒茶,却拿了一个果子在手里。
菱妃心神不宁的样子,自然落在丽妃眼中,不过丽妃以为菱妃是在为老九的婚事担忧,并不知道,她三分为此,七分,是为看到了一个故人而心潮起伏。
菱妃看到福妈妈,只觉得福妈妈虽然样貌衰老得厉害,但她不会认错的,这就是当年随洛河陪嫁过来的老仆。原来她还活着。菱妃心中一喜,有许多话想问她,只是碍于丽妃在场,不好怎么表露罢了。
杜月芷出去后,问道:“福妈妈,您与菱妃娘娘可认识?”
福妈妈置若罔闻,远远看着这皇宫一溜儿光可鉴人的屋脊,琉璃砖瓦,被阳光一照,晴彩辉煌,恢宏御制,犹如身处仙宫,壮阔明亮,万年永存。菱妃娘娘也没有大变,依然温柔可亲,甚至比当年的模样还要美丽高贵。而她,已是头发花白,容貌衰老,垂垂老妪。若是公主还在,看见这里一切未变,唯有她的老仆变了,会不会感觉有点伤心呢……
杜月芷握住福妈妈的手,只觉得瘦的可怜。她心中没来由的酸涩:“福妈妈,您别伤心了,以后我不让您进宫了就是。”
“姑娘说什么傻话,我并不是伤心,只是感叹。菱妃娘娘看起来很喜欢你,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缘分……”
一个宫女从后面赶来:“杜小姐,我们娘娘说,请您身边的这位妈妈前去一叙。”
既然是菱妃下令,杜月芷也不好违抗:“是。”
福妈妈在她手上轻轻一捏:“老奴去了。”
福妈妈走后,杜月芷在台阶上站了许久,琳琅轻声问道:“姑娘,我们现在去哪儿?去找十三殿下吗?”
杜月芷看着那一排排美丽的屋脊:“我也不知道。”
琳琅讶异。
忽听有人在背后道:“芷儿。”
“月芷姐姐!”声音欢快。
回身去看,只见夏侯乾和夏侯慈正走过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杜月芷不由得也笑了,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九殿下,十三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母亲让你出来的吗?”
杜月芷想起丽妃娘娘的话,那些关于姻缘的话再一次浮上心头。不过她没有告诉夏侯乾,口中道:“是。菱妃娘娘怕我闷,让我出来走走。”
“母亲真是这么说的?”
夏侯乾沉沉地看进她的眼睛。
知母莫若子,夏侯乾知道母亲不会在丽妃在场的时候,单单让芷儿出来,这岂不是引人侧目吗?而丽妃肯放人,就更加奇怪了。要知道这一次芷儿进宫,还是顺了丽妃的邀请。丽妃也想探查芷儿令父皇震惊的理由,没通过父皇,而是通过太后下的旨,才将芷儿请了来。
定是她们说了什么不适的话,才会令母亲临时让芷儿出来。
芷儿也一如既往的,惯性的,隐瞒了他。
大约感觉到夏侯乾的不悦和……怪怪的情绪……杜月芷很识时务地转移危机,连忙补充道:“其实菱妃娘娘原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原本两位娘娘在讨论您的婚事,我在里面不方便,菱妃娘娘才让我出来走走的。”
“我的婚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杜月芷觉得夏侯乾在那一瞬间有点措手不及。
第152章 逼她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夏侯乾咳嗽了一声,正色又问:“是我们的婚事?”
杜月芷抿唇一笑:“准确来说呢, 是丽妃娘娘想将我和五皇子凑成一对, 经过菱妃娘娘解围,丽妃娘娘不知怎么又想起了你, 发起了愁, 说你还未婚配, 倒是可以与五皇子争一争。”
夏侯乾没有想到,二哥的事还未解决, 又来了五哥, 这个小丫头, 怎么这么遭人爱?他压下醋意,声音顿时有些凉凉的:“那你的意思呢?”
杜月芷双手合十, 指尖抵在下巴上, 调皮地眨了眨眼,道:“我心里自然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 都不会变的。”
夏侯慈心系九哥,忍不住道:“月芷姐姐, 那是谁呀?”
“是一个小肚鸡肠, 爱计较,又霸道的人。”
“那谁承认喜欢你,谁就是小肚鸡肠,爱计较, 又霸道的人咯?”夏侯慈故意大声道,生怕夏侯乾听不到。话音刚落,耳朵就被拎了起来,夏侯慈哇哇叫了起来:“疼疼疼疼疼……九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夏侯乾冷哼一声。
“九殿下,松手吧,十三殿下疼得紧呢。”杜月芷心疼夏侯慈,笑着伸手去拉夏侯乾另一只袖子。忽而察觉手感不对,手指捻了捻,一抹淡淡的红色揉开,带着血腥气。
“你受伤了?”杜月芷吃了一惊,忙去看他的手,夏侯乾将袖子一卷,不让她看,回了一句:“小伤,并无大碍。”
杜月芷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一转身,看向夏侯慈,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侯慈素来就喜欢杜月芷,在她面前憋不住话,此时被她滴溜溜一看,紧张大叫:“别问我,九哥不让我说,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九哥他,他一时激动,自己把茶杯捏碎的!”
“十三弟!”夏侯乾迅速捂住夏侯慈的嘴,将他推到身后,皱眉:“闭嘴!”
可是已经于事无补了。杜月芷轻轻撩起他的袖子,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伤口业已包扎,看不到伤口。她沉默着,细长的手指划过纱布的轮廓,宛若在他的心口描摹。夏侯乾攥住她的手,紧紧捏住,声音清淡:“是下属办砸了事,一时激动所致,你别担心,我这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他说得跟真的一样,杜月芷黑幽幽的大眼睛落在他脸上,看得他心中一紧。
“九殿下,你别学我。”
别学她什么都闷在心里,也别学她总是隐瞒实情。
夏侯乾看她这样,被她描摹过的手心,也隐隐有些作痛,但那种绝不是伤口的痛。他握紧了受伤的手,再一次道:“芷儿,你说得对。我们不该互相隐瞒,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对我坦诚相待?”
杜月芷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他知晓,此时听了这些话,烦忧上了心头:“九殿下,你以前不是说过不逼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