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和李乐文得到了先生的明确指示:翌日晚,执行行动。
李乐文忍不住问路昭:“为什么是明晚?今晚就不行么?”
路昭笑了下,看了看监控屏幕,没作声,只是摇了摇头。
有些事心照不能宣。
在先生的努力之下,时年终于主动吻上了先生的唇,那么此时的先生怎么能忍心立即启动行动呢?这个晚上,是先生想要好好与她亲近的一晚。
路昭的沉默不语,路昭的眼中隐隐笑意,便让李乐文更为难忍。
地堡外的山林里,不负汤燕卿和皇甫华章的期待,时浩然果然已经寻来。已经在山林里守了两天两夜,以确定是否就是这里。
这个晚上天地安静得有些可怕。明明满天密密麻麻的星子,却看不见月亮的影。甚至远远近近的村镇里,平素不肯消停的狗叫鸡鸣都没有了。
这样偏远的山林,连手机信号都不稳定。时浩然悄然后退,准备撤离远一点,好与警方取得联系。
就在此时,山林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黑衣白面,森如鬼魅。
时浩然忙握住配枪。
却在看清了那人的脸时,微微松懈下来。
“年轻人,怎么是你?”
那张九成酷似的脸,在暗夜里,即便是时浩然也将乔治当成了皇甫华章。
乔治无声地笑。拜私生子的骄傲所赐,他那样的人出现在哪个村子,哪户人家,一点都不难打探到。然后他再顶着这张脸去询问,便也自然从房东那打听到了当晚皇甫华章与“一位风尘仆仆的老爷子”的共酌、对谈的情形。
乔治轻拉了一下时浩然的手肘:“老人家,我是来帮你的。”
乔治将时浩然带回靠近那地堡的山林里,指着远处的建筑物:“我要开发这块地皮,却发现这地方还留着一栋老房子,有些扎眼。便请人私下里调查这房子的情形,结果发现这房子最近有些异常。”
乔治说罢转头望住时浩然:“老人家,不是晚辈眼尖,而是您实在是本城的大名人。虽然您老故意弄得风尘仆仆,灰尘满脸,可是我还是认出来了,您就是电视新闻里那位警方英雄,也是那位丢了女儿的老人家。”
时浩然听罢,黯然神伤。
乔治垂首:“咱们爷俩也算有缘,那晚您不告而别,我就想着尽我所能帮您一把。于是结合那房子的情报,以及这些日子来媒体上的报道,我便担心您女儿就是被藏在这里。”
乔治说着掏出几张照片,都是用远焦镜头远距离拍到的画面,里面影影绰绰有几个人的身影。时浩然借着微弱的光亮定睛一看,便是一声低呼:“我认得这个人!”
他认出了顾勇。
多年连续十数次的抓获,两人之间早已是老冤家。
上一次顾勇曾满脸狰狞地痛骂他,说:“老不死的,这次你不弄死我,等我出来,我特么就一定弄死你!”
这样的话,时浩然听得多了,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次果然应验到了顾勇的身上。
乔治便满意点头:“看来我给老人家带来的消息没错。”
乔治又如变戏法般掏出一张地图:“我聘请的调查员从档案管理调出来的老图纸。有了这图纸,这房子里的一切结构就都明明白白。”
时浩然如获至宝,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乔治满意一笑:“不瞒您老,我的调查员还给了重要的消息,说这几天这房子不断有车子出入,尤其今晚安静得叫人心悸。我担心他们恐怕也发觉了有人在调查,所以很可能今晚就会将人转移走。”
乔治的这一说法倒也与时浩然自己的观察吻合。
这几天的确是不断有车子进出,比如路昭,比如李乐文。
时浩然便沉一口气:“好。多谢你。麻烦你先退回去,帮我通知警方。”
乔治眯起眼来:“那您老呢?”
时浩然深吸一口气:“我要去救回我的女儿。”
从这里向后撤,不能确定要撤回多远才能寻到手机信号,而这时间他消耗不起,唯恐女儿被转移走,再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找不到了踪影。所以就算明知前面是龙潭,他也要闯进去。
多日的心力交瘁,多日对女儿的歉疚和牵挂,让老人的警惕性已经有些迟钝。于是时浩然没看见乔治在黑暗里的诡谲一笑。
乔治笃定地答应:“好,您老放心,我立即就去通知警方。我有车,很快就能撤回村子里,警方也很快就会赶到。”
乔治满意地离开山林,冷笑着走向自己的车子。
通知警方?他会通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