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拘留所门外,已经记不清第多少次,燕余又来请求探视本沙明。
窗口值班的警员都认识燕余了,叹口气照例说:“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只是你根本就没在他自己选定的名单里。也就是说他自己不想见你,那我们也不能强迫他。”
燕余忍住难过,柔声细语地拜托:“请你再跟他说一声: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要见他,请他见我一面。”
值班警员只得按照规定再让燕余填了张单子,然后拿进去了。
几分钟后回来,一脸的抱歉:“……他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汤燕余的人。”
燕余一怔:“你说什么?”
泪绕着眼圈儿倏然一转,几乎跌落。
值班警员也十分不忍,只能连声说:“实在对不起。”
值班窗口的闸板关上,燕余麻木而绝望地向外走。
小笨他也跟值班窗口一样,对她彻底关上了那扇闸门了,是不是?
因为他一心求死,因为他干脆放弃了再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机会。此时的他早已心灰意冷,或者说是去意已定,所以他根本就不想再见到她了,是不是?
是啊,也是的,她在他心中反正从来都只是又丑又蠢的巫婆,此时此境,他还见她做什么呢?
她能做的,也许只是曾经有那么一点扰乱过他心湖而已,却其实根本没能力撼动他早已认定、决定了的事。
或者,还有报纸上刊登出来的照片猜测的那样,他根本是喜欢男人的,所以对她……只是逗弄罢了。
肩上忽然一暖。
燕余含泪回眸,是薛江秋不知何时到来,带来大衣披在她肩上。
她尴尬地连忙抹掉眼泪:“江秋?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你,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薛江秋轻叹一声:“这些日子来你连最爱的甜点也都没心情制作,我如何还想不到你会去了哪里?”
婚宴上,薛江秋是主厨,所以枪击的一幕他也同样是亲眼所见。
至于小笨这个人……曾经那个晚上,那个一脸冷气的客人走进店来,莫名其妙地对他说那样的话,就让他心中存了疑问。
然后,那个他向燕余表白的早上,说巧不巧又是那个人几乎是冒失地扯开店门冲进来。那时那人眼里的愤怒、惶惑,或者还有一丝担心,全都尽数落进了他眼底。
两件事结合在一起,便自然连成了因果。
接下来,他也曾不经意看见,窗外夜色里,那茂盛的法桐树下,曾又是那个奇怪的客人无声向窗内望来……
于是前后贯通,他早已明白。
燕余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垂首说:“对不起。”
薛江秋轻轻一叹:“别说对不起。未来的时光还长,而眼下是你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所以这段日子我会陪你一起熬过去,只要你还肯给我未来。”
拘留所,值班警员再次拿单子来给本沙明。
本沙明转了转颈子,还是在那单子申请人的名头里,看见了汤燕余的名字。
他皱眉。
那警员也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你都那么说了,她竟然还肯来。本沙明,这可真是你的造化。”
显然,连那警员都看不惯了他的无情,忍不住替汤燕余打抱不平。
本沙明没说话,依旧一脸木然。
那警员叹口气抽了单子转身走,有意无意哼了声:“不过好在她不是再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每次我看着她背影,都担心她会晕倒。现在好了,有那位年轻的先生作陪,她就算伤心,也不会有太大关系了。”
本沙明依旧面无表情,只在那警员转身走远了,才在铁栏里缓缓抬起了头。
一张脸上引着光与暗,望向警员走远的方向。
那位年轻的先生……是薛江秋吧?
也好。
助理地方检察官卢卡斯来探视本沙明。
这个死脾气的嫌犯连律师都不肯请,于是就连保释都无法办理,只能持续羁押。
卢卡斯抛出控辩交易条件:“既然詹姆士还活着,三十年监禁换你不用上庭而提前认罪。”
本沙明依旧一脸麻木。
卢卡斯叹了口气:“三十年虽然也不低,但是你要明白,凭我们检方现在掌握的证据,一旦上庭,你的谋杀罪就会成立。到时候你可能面临的是终身监禁且不得假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