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朝骆华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随后悄悄溜到他颈后藏好。骆华卿无可奈何地笑笑,垂眸看着方慕慈愈发潮红的脸色,刻意放低了声音:
“殿下,外面雨很大,咱们先在此处暂时避避雨,可好?”
头晕眼花得越来越厉害,方慕慈牙齿打颤,觉得全身发冷,头脑却一团混沌的灼热,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力凝聚神智点了点头。
骆华卿转身将马儿在洞口拴好,眼尾一片薄红折射出点滴妖冶的神采。
先前他利用在马车中贴身服侍的机会,将无色无味的“涣神散”下入了方慕慈的果盘茶水中。
它是玄胤国医者用于麻痹患者的药物,用在健康之人身上便会起到让人虚弱发热、神志不清的效果,且无法为银针试毒所察觉,一天之内即可恢复正常。
涣神散配合瓢泼大雨的攻势,可谓□□无缝,纵然方慕慈身体不适,也只会归咎于淋雨着凉,再无其他。
他又从岩壁边寻了些枯枝,取出随身携带的火石擦燃点火,熠熠灼热的光焰立刻照亮了幽暗的石穴,将清寒的冷雨阻隔在外。
从开始狩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洞外天色渐渐暗下,清秋的寒气扑面而来,方慕慈难以遏制地打了个寒噤,不禁挪得离火堆更近些。
一只温凉的手掌蓦地覆上她前额,紧接着清朗的少年嗓音作响在耳畔:“殿下,你似乎有些发热。”
“……是么?”
方慕慈有些眩晕地抬起手,也顾不上计较骆华卿抚摸额头的动作是否不合礼数,便触到一掌滚烫。
自己这是怎么了,稍稍淋雨就发起高热,何时竟变得如此弱不禁风?
“殿下,发热时最需避免继续受寒,你的衣裳都淋湿了,还是早些更换的好。”
感受到身前人骤然僵硬的动作,骆华卿顿了顿,眉眼间勾勒出恰到好处的不解与无辜:
“奴才与殿下皆是男子,殿下不必忌讳什么……或者,殿下莫非是嫌厌奴才乃残缺之人,不齿于……”
他越说越是声音低弱,狭眸里噙了粼粼的水光,委屈不自胜,似乎下一刻就要堕下泪来。
方慕慈被高温折磨得神思混沌,想到那人不久前刚救了自己一命,暴雨中又体贴地披衣照顾,自己却转头便翻脸不认人,生生折煞他人自尊,心中难免愧疚不已。
可若是应允,自己苦苦隐藏十余年的秘密就将暴露,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太监,又是否能称得上自己能全身心信赖的人?
她眼神飘忽地四处闪躲,却在某个角落与骆华卿的目光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