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跟混乱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阎忍不住想如果是野兽的话,现在应该要逃跑了。
乌罗当然不会逃跑,他镇定自若地抚摸着口袋里的那块陨石,神态平淡到阎小旺都未能觉察出气氛不对来,肉嘟嘟的小孩子细细嗅着空气,他敏感察觉到有什么逐渐趋向怪异,可无法从两位长辈冷静的神态里窥探到半分真实。
于是他再度欢欣喜悦地玩弄起月光来了。
要说乌罗此刻很害怕,那倒没有,他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兴奋,工作当然是为了金钱,可谁敢说不是想寻找更适合自己的东西,挑战更大的难度,成功的快乐本身就来自于挑衅的同胞兄弟,每个人都在试图挑战自我,而阎的问题只不过是另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到逼近生命的威胁。
它不如长矛利刃般能刺穿身体,血潺潺流出肉躯,从生到死,化为一具毫无意义的枯骨;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你明明知道不会死去,却被轻易动摇信念,质疑到本身最想隐藏的秘密,刀刺入神经,精密地挑开每条路线。
那双幽幽的眼眸,试图窥探最深的本质。
“你看起来不是那么八卦的男人。”乌罗平缓地回答他,脸上甚至带着微笑,陌生的沐浴**气盖过平日的香水味,分明都是香精,却有截然不同的味道,然后巫者拖长音调,“你想不想抽烟?”
“嗯?”阎有些不解。
乌罗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他看向玻璃窗,笑了下,平静道“我现在想抽一根清醒清醒,好想想怎么回答你。”
“你并不是一定要回答我。”
“我知道,不过我要是接受了这样的优待,下次就是换你并不是一定要为我或者我们做些什么了。”乌罗还是站起身来在角落里翻找了会儿,那大概是个箱子,他的房间里放着不同的箱子,有些看起来像是等待着时刻外出,有些则只是基本的储存箱。
他将打火机跟香烟揣进口袋,于是时钟开始走动了。
等阎安抚好阎小旺出去的时候,乌罗正靠在小屋边缘抽烟,亮起的火星在月光下并没有那么璀璨明亮,他垂着眼,指尖夹着细长的烟,看起来像个刚被生意跟会议折磨过头的上班族。
烟本来就没有不呛的,阎不记得自己之前喜不喜欢这玩意,总之他现在挺不耐烦的,因此随手挥散了烟雾,站在远处并未靠近,他的鼻子太灵敏,上前是受罪。
烟闻着烦人,吸烟的人看着倒是赏心悦目,乌罗穿得并不多,单薄的白衬衫掩住皮肉,一点褶皱都没有,像是刚被熨斗平平整整地熨烫过一次。他屈指弹了弹烟灰,于是火星便又重燃一次,这次稍显明亮刺眼,部落外头空无一人,山洞与另一间屋子传来欢笑声,显得他们此处格外寂静无声。
“你说。”他问道,“华好学吗?”
阎疑问道“华?”
“就是今天缠着问你弓箭的那个男人,你觉得他怎么样,算不算可造之材。”乌罗将持着烟的手搁在自己的臂膀上,他缓缓吐出烟雾,营造出虚假的山眉水眼,柔润温存,简直是情人之间的爱语,“你还觉得他像野兽吗?”
阎再一次想吻他,无任何理由,硬要寻找,只能说是干燥的嘴唇缺乏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