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哭到了家。
开门以后本以为父母会先安慰她,等来的却是数落。
“是不是跟方彦吵架了?”
“你俩都过了那么久,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吵个架就跑回来?”
“一点小事就这样,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
安明月回到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锁上门,哭的更厉害,这哪里是小事,可这又不能跟父母说......
安明月还以为,方彦会来找她的,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方彦......肯定也爱着她的吧。
可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
没有,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父母劝她适当的示弱,男人要面子,给个台阶下就好了。
不,这不是示弱的问题。
不,其实她已经在示弱。她没有报警,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回了自己家,已经是一定程度上的示弱,可他竟然根本不在意她。
安明月更难受,她几乎每天哭。
之前她还以为,走掉以后,方彦会意识到她的存在是很重要的,会愿意跟方薇保持正常的父女关系,然后回来找她。
不管哪个理由,他都没有来。
在父母家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后,她试着找工作,工资多低都可以,也试着去健身,去帮助别人,去上网。
她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不难受。
网上她倒是结识了不少人,被教着如何搜索帖子内容,如何发帖。她因此见到了很多人世间的丑恶。
那些曾被伤害过的人,在网上的小角落里,隐藏了真实身份,互相诉说着自己曾经的遭遇,互相开导,其中就包括,小时候被猥亵的。
安明月跟随着这些群体的脚步,关注着这些内容,仔细的读着那些帖子以及回复。
“错不在你,错的是恋童癖。”
“真的,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脏,害怕触碰,害怕男人......”
“那时候都是小孩子,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也没有真正分辨好坏的能力,甚至还容易被骗......”
“我们应该多关心那些孩子。”
“这些伤害可能伴随一生,即便接受心理治疗,以后也有可能爆发,甚至崩溃。”
“我抑郁了很多年,在抑郁的那些年里,尝试过无数种自杀的方法,还祈求别人杀了我。”
“我真的好恨,如果能回到小时候,我一定会替自己出头,杀了那个变态。”
“该恨的除了变态,还有父母,假如我的父母多关心我一点,假如他们能在意我,假如他们好好的教育我,我又怎么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经历这些......”
安明月看着这些内容,豁然开朗,却也泣不成声。
薇薇什么都不懂,薇薇心里肯定也很痛苦,是她的放任以及不教育让方薇承受了这些伤害,本来可以避免的......
她怎么会那么愚蠢,直到现在还不报警。
拿出手机报警时,突然来了电话,有人联系到了当年的张老师,安明月要了地址,直接打车过去。
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地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张老师现在会在这里。
上楼以后张老师给她搬了板凳,两人坐在孩子中间说话。
“你怎么......”安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后就没有找到工作,”张瑜一边注意着这些孩子,一边跟安明月说话,“当初被人举报以后丢掉了工作,找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还搞得自己抑郁症复发,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后来想通了,不如就帮助这些有自闭症的孩子。”
听到举报两个字,安明月一下子就哭了,握着她的手道歉:“对不起,当初是我举报的你,我以为你跟方彦有什么,所以举报了你。”
“也不是你一个人举报的,”张瑜把她扶起来:“那时候早就有人举报我了。”
说着说着,张瑜也哭了:“我小时候......被猥亵过......所以想要做老师,能看着孩子们,避免那些跟我一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受到伤害,我没想到做的太过被举报了。”
安明月坐在那里,听着她的故事,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一段那么黑暗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