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的婚礼依旧是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内举行, 只是跟威尔士亲王的婚礼相比,女方的宾客换成了克里维斯公国的使者,而且用于装饰的旗子与缎带都不是最新制作的, 显然是为了节省开支而现用了威尔士亲王的婚礼物品。
胡安娜王妃跟威廉.都铎站在第一排的位子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从红毯的尽头,向他们缓缓走来的克里维斯的安妮。
这位德意志公主是个恪守规矩的传统女子, 所以在在与国王正式成婚前, 她都未曾出过自己的卧室, 也没有像刚刚搬进王后寝室的安妮.博林那样, 还没戴上王冠, 就迫不及待地向贵族们展示自己的王后架势。
亨利八世对于新王后的这份识趣感到非常的满意, 觉得正统公主到底是正统公主, 在某些方面还是强过那些貌似受过良好教育的暴发户。
跟在新王后身后的罗切福德子爵夫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享受着从新王后身上漏下的关注目光。
今天不仅是克里维斯的安妮的高光时刻, 同时也是罗切福德子爵夫人的复起之日。她因再次成为王后的首席侍女而在宫廷里有了一席之地,只可惜宾客席上的诺福克公爵并不认为这个前任甥媳妇的位子能够坐的长久,因为在克里维斯的安妮身后, 还有一位身形高大, 不苟言笑的德意志侍女正和罗切福德子爵夫人一起牵着新王后的裙摆, 显然是克里维斯的安妮从娘家带来的心腹。
“你且等着吧!今天之后就会有好戏看了。”胡安娜王妃注意到诺福克公爵的身旁站着一位相当漂亮的少女, 甚至在打扮上比一些伯爵千金乃至公爵千金还要来的华贵:“你说新王后要是知道了罗切福德子爵夫人跟诺福克公爵的关系,还会不会将这只毒蛇留在身边。”
“当然会。”威廉.都铎瞥了眼看好戏的胡安娜王妃,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要是新王后,就将罗切福德子爵夫人留在身边。横竖诺福克公爵是要挖我的墙角, 我又为何不留着一个知晓诺福克公爵秘密的人?罗切福德子爵夫人早就没有娘家可依, 要是诺福克公爵哪日抛弃了她, 那些个被她得罪过的人就会蜂拥而上地将其撕个粉碎。生死危机之下, 罗切福德子爵夫人还有什么不可得罪的?如果国王非要找情妇,那就找一个能被我拿捏,没胆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情妇。”
“呵!这还真是你会说出的话。”胡安娜王妃算是服了威廉.都铎的思考方式,于是又看了眼诺福克公爵身边的那位少女,只见她满脸兴奋地拨弄着自己的珠宝与裙子上的花边,毫不介意命运带来的礼物到底价值何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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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家的兰贝斯宫位于兰贝斯桥的东面,与威斯敏斯特桥毗邻,同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隔河相望。
目前住在这儿的,是前任诺福克公爵的遗孀阿格尼丝.蒂尔尼,她在丈夫死后便获得了一笔不小的财产,其中就包括这所装饰豪华,地理位子极其优越的兰贝斯宫。
虽然目前当家的并不是老公爵夫人的亲子,但是诺福克公爵同这位继母一直都是战略合作伙伴,所以两人的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考虑到老公爵夫人的年纪,她没有去参加国王陛下的婚礼,而是在一群年轻秘书的陪伴下,猜测着那只来自克里维斯的母牛何时会被亨利八世抛弃。
“呵!短短十年里,我们的国王陛下就已经送走了三位王后。”老公爵夫人抿了口热葡萄酒,回忆起安妮.博林的死刑场面,忍不住用一种怜悯,且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可怜的克里维斯公主,即便知道自己的床榻上染着前三位王后的鲜血,也无法长出两个脑袋去服侍这位阴晴不定的君王。”
“呵!我亲爱的老公爵夫人,比起可怜一位高贵的外国公主,你难道不应该去可怜一下自己的继孙女吗?”一位被排斥在中心圈子之外的绅士,十分粗暴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扒开,看着老公爵夫人的眼神几乎喷火:“你趁着我去爱尔兰的功夫将我的未婚妻送到了国王身边?老公爵夫人,我没想到您居然是如此卑劣之辈。”
“哦!我亲爱的迪勒姆,这世上的卑劣之徒太多,我只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对于这个三番两次来找自己要说法的前秘书,老公爵夫人已是厌烦至极,但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去哄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凯瑟琳只不过是履行了霍华德成员的义务,谈不上卑劣二字。”
说到这儿,老公爵夫人还故意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愤怒的迪勒姆,冷笑道:“况且你们两根本就没订婚,而是背着家族无谋苟合。迪勒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凯瑟琳的性格,知道她想要什么,或是能为此舍弃什么。”
“国王能开出的价格远不是你送出的一枚枚绢布花所能媲美的。你根本想象不出她进宫时穿的裙子有多么的华贵,哪怕你不吃不喝个五六年都买不起。”
老公爵夫人的话让迪勒姆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觉得自己最好的衣服也变得寒酸起来。
“亲爱的孩子,我能理解你想要与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的美好愿望,只是凯瑟琳并非是你的良人。即便你们之间没有国王陛下的干涉,凯瑟琳也不可能嫁给你。”强硬过后的老公爵夫人突然间又缓和了语气,对着迪勒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她是霍华德家的女孩,而你只是个无名之辈。即便凯瑟琳不属于国王陛下,诺福克公爵也会让她嫁给伯爵,子爵或是有可能获得爵位的律师或商人。迪勒姆,你也是时候放弃凯瑟琳,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女人。”
说罢,老公爵夫人还给了迪勒姆三百英镑的现金作为补偿,足足是他工作两年半的收入。
收下钱的迪勒姆十分克制地离开了兰贝斯宫,在踏进马车的那一刻朝着兰贝斯宫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满脸阴霾道:“三百英镑的补偿是在打发叫花子吗?我可不会轻轻放下这份屈辱,你们霍华德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是。”
迪勒姆猛地合上嘎吱作响的车窗,朝着伦敦的方向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容。
国王的情妇肯定是不差钱的存在。
他威胁不了霍华德家的长辈,难道还玩弄不了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年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