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陆茵也是无聊,便和她多说了几句,陆茵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世家女子,学些陶冶情操的技艺并不是什么很难得的事。
没过多久,陆云岫的纸便做了出来,在拿到成品之后,她就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让人将成品交给了陆父,陆父没过多久就赶了过来,问她:“具体有哪些步骤,需要何种原料?”
陆云岫一一的答了,工序不多,应该是比现在最先进的制纸技术要简约一些,原料也常见,哪怕是较为重要的香料,也不是什么名贵香料。
陆父在听完之后,就欣慰的点头:“不错。”他看着手上柔韧透亮的纸张,老怀大慰。
之后的事就由他去处理了,然后陆云岫就又拿到了一些制纸作坊的份额。
而制纸,恰好是裴氏掌控的比较深的一个行业。
而在这个时候,陆云岫却不得不面对一大碗黑漆漆,热腾腾的药。
她看着端着碗走上前的白芷脸色都开始发青,她问:“这是第几碗了?”
白芷窃笑:“女郎,您就别算了,算得再清楚也是要喝到四月底的。”
陆云岫郁闷,她的喉中不自觉的涌上了又酸又涩的味道,让她难受的恨不得将这一大碗药照着清元的鼻子灌下去。
是清元吩咐的人药就要大碗的煎大碗的喝,不能带一点水分。
就好像跟她有仇一样。
如果不是这药确实在起效果,她都要翻脸了。
情绪一上来,要想压制下去也废了一番功夫,最后,她还是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端起大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在灌不下了要缓一缓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呕吐的欲望吐了出来。
在终于将要灌下去的时候,陆云岫才松了一口气,她眼角绯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
最近这些日子,就连陆云然都不怎么来了。
那小鬼头机灵的很,一看大姐姐满身的药味就知道大姐姐心情不好,生怕迁怒到自己身上,就索性来都不来了。
可今次,她还是来了,因为寒食快到了。
寒食是清明的先锋,寒食到了清明也就到了。
陆云然来找她就是要说清明的事情。
此时这小鬼头小心翼翼的奉上了一盏茶,碧绿的茶汤还是温热的,尝起来非但不涩,反而还带着一些清甜,她问:“大姐姐,这一次清明,你会回祖地去吗?”
祖地,陆氏发源之地,陆氏的根。
清明回祖地,就是为了祭祖。
而祭祖,上一次陆云袖就体会过了,而据说上一次那还是小场面。
按理说,以她懒散的性格,是不想去的,可不知为何,听到陆云然接下来说的:“你要去看伯娘了吗?”她就怎么也无法说出不去的话。
伯娘,陆氏第一任主母,陆云岫的生身母亲。
“阿娘……阿娘……”听到陆云然的话,陆云岫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记忆里怆然的呼喊,那弥漫在胸膛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好像漫过了那无边的迷雾,朝她涌了过来。
阿娘……
她猛然的惊醒,我好像很久没有去看过你了……
不知为何前身似乎对清明回祖地祭祖十分的排斥,几次三番的推脱,能不去就不去,以至于她都没什么记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她也必然要去。
她对上了担忧的看着她的陆云然,肯定的点头:“嗯,我会去。”
陆云然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折射出她的模样,她抬起肉乎乎的手,摸了摸陆云岫的眼角,道:“大姐姐,你不要伤心。”
她知道大姐姐和已故的伯娘关系好,毕竟伯娘去后,大姐姐难过得连回乡祭祖都不想参与。
这一次的祭祖她也会参与,她会好好的陪着大姐姐的,让她不要那么伤心。
她肉乎乎的脸贴在陆云岫的手上,陆云岫动动手便能感觉到她那热乎乎的脸庞,以及真挚的心。
她有心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东西。
她不知这股情绪从何而来,可是她感觉到,一直盘桓在她记忆中的那团迷雾悄悄的散去了一些,让出了一条孤独的小路。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妙龄的女子正侧身坐在她的身旁,用一种温柔的神情注视着她的脸庞,看着她入睡。
阿娘,阿娘,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阿娘,阿娘,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