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叔?陆云岫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清元。
早就知道清元的俗世身份不简单,极有可能与皇室有牵扯,不然上一次的赔罪之事不会在他露面之后进展的那么快,但陆云岫还是没想到,清元不单血脉如此之近,连辈分也是如此之高。
陆云岫与八皇子若是撇去了尊卑的话,大概是平辈论交,若是这么说,清元就是她的长辈了,但她与清元相处,差不多也是平辈论处,这么说来……
清元与陆云岫对视了一眼,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清元有些无奈,陆云岫的性情他是知道的,伤了她自己她不太在意,伤了她友人那真是火山爆发。
所以为了让陆云岫不在愤怒的趋势下硬顶八皇子,留下后患,清元还是站了出来,对上了八皇子。
他之前之所以不处理伤势也是因为如此,除了留下证据,也是威慑,毕竟他受伤见血,和陆云岫受辱,对八皇子而言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八皇子看着清元不时不时往下滴血的右手,看着那浓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落,感觉那血液是滴在了他的心头。
他嗓音干涸道:“十七……皇叔,你怎么在这里?”
十七皇叔,当今皇帝唯一一位同胞兄弟,也是当今太后的幼子,是八皇子嫡嫡亲亲的叔父,也是偌大的皇室中,他最不能得罪的几人之一。
一听到八皇子的话,乱糟糟的护城河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望着清元的方向,不知说什么。
清元立于河风中,衣袖翩飞,更显气度渺远,他四下环视了一圈:“怎么,我不能来这里?”
就许你八皇子来得,我就来不得?
他冷漠地望了八皇子一眼,眼中不含警告,却平静的让八皇子心悸。
八皇子声音干涩的开口:“……怎么会,您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有些紧张的问:“您……受伤了?”
他声音里有些不可思议,他是真没想到,清元会出现在清江,还出现在陆云岫的船上。
清元听到八皇子的问话,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你看不见?”
八皇子心头又涌上了窒息感:“您受伤了,要好好处理,医者?医者呢?还不唤医者过来。”
他们船上有随侍的医者,此时已经被侍人拉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敢开口。
听到八皇子的吩咐,医者便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熟料清元一个冷漠的眼风扫了过来,让他顿时不敢动了。
清元也没有在意护城河上渐渐围过来的游船,他语气从容道:“一段日子没见,倒没想到,你会长成如今这般胆大妄为的模样。”
他回玉京时,八皇子已南下江南巡视,所以还真没有见过,上一次相见还是在十来年之前,那时候八皇子还是垂髫小儿。
清元慢条斯理的说出这番话,他任被血水渗透的衣袖僵化,任血腥味散发,整个人都如慢慢散发出锋芒的君子之剑般,带上凛冽的气息。
八皇子听到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道:“十七叔,此事是小侄的不是,侄儿先行陪不是,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您的伤势,不然您身体真因此事受损,侄儿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他一张脸青白,勉强保持着气度地说道。他希望清元能如他的意,先处理了伤势再说。
可清元就偏不让他顺心如意,用眼风制止了再次蠢蠢欲动的众人。
护城河上,两艘本该热闹非凡的船一瞬间落入了极静。
风声水声呼吸声,一时间,整个水面都静止了下来。
清元往前走两步,手腕上的伤势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鲜血淋漓血肉翻滚的伤势狠狠的刺激了一下众人的眼,清元不疾不徐地理了一下衣袖,道:“你倒是出息了。”
出息的连亲叔父都可以撞了。
八皇子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脸色又白了一层。
他手都开始微不可见地发抖:“十七叔……”
清元道:“皇兄让你巡视江南一地,你倒是巡视个彻底,连清江之上,护城河中都不放过,就连区区一搜画舫都要以撞击来巡视一遍,可真是有本事。”
“如此郑重其事,你又巡视出了什么来?”清元冷冷的望着八皇子,一字一句不带半点训斥意味,却如一支支利箭一般,刺的八皇子鲜血淋漓,苦不堪言。
八皇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他张嘴,准备解释,可这是清元却再不愿意搭理他,他转身,让船员返航离去,没有再留下半个字。
护城河上一瞬间又落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寂静就犹如极寒之地的冰一般,透着瘆人的味道。
八皇子望着那艘远去的船,没有出声阻拦,他保持着沉默,良久,才挪动了一步。
一直站在他身边是高盛看见他动了,没有如以往一般松口气,反倒更为提起心。
八皇子道:“十七皇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盛:“不知……听闻殿下和陆氏的关系不错。”
可和一个家族关系再好,也不会在清明节气中出现在人家的祖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