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通用公司方面是不宜向西乎公司透露汉华重工提供的方案细节的,他们只需要听取双方的方案,然后综合评价,再确定选取哪一家的产品就可以了。但瑞得却是有意要向西乎公司透露一些汉华的情况,以便让西乎公司明白,他们的失败是有道理的,并非通用公司厚此薄彼。
从通用公司的角度来说,西乎公司是一家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无论是技术实力还是以往的合作经验,都远比汉华重工要可靠得多。然而,时势弄人,通用公司也受到了来自于其他方面的压力,不得不考虑与汉华的合作问题。瑞得从董事会得到的指令是,除非汉华提供的方案明显劣于西乎公司,否则就应当优先考虑汉华。
瑞得在刚刚得到这个指令的时候,是颇有一些抵触情绪的,不过,他还有几分希望,那就是认为汉华重工的方案是无法与西乎公司媲美的,即便是价格上有所优势,也无法弥补技术上的差距。价格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因素,但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因素,对于通用公司来说,几百万美元的差价,的确不算是很大的障碍。
前天,汉华的团队来到了通用,瑞得带着洛克尔等一批工程师听取了汉华报告的方案。让瑞得觉得意外的是,汉华的方案非常精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首先,汉华方面虽然从未有过生产冲压生产线的经验,但他们所设计出来的生产线却完全符合经典的规范。汉华方面出具了他们在生产大型机床、传统锻压设备方面的资质材料,证明他们完全有能力实现方案中所提出来的技术要求。
在上述基础上,汉华的方案中还处处体现出他们的匠心独具。噪音控制的问题、偏差监控的问题、生产节拍的问题,所有这些传统生产线中存在的问题,汉华都巧妙地提出了解决方案。虽然有些方案并不能完全让瑞得等人感到满意,但他们分明感受到了汉华重工对这个项目所给予的重视。只有一个有志向的企业,才会如此殚精竭虑地去完善每一个细节。
相比之下,西乎公司虽然在表面上表现出了对项目的重视,但从方案中却很难看到这一点。西乎公司的整个方案,都是脱胎于他们此前已有的设计。有限的一些改进,与其说是创新,不如说是为了粉饰。从这个方案来看,西乎公司根本就没有那种背水一战的危机感,他们还沉溺于自己的技术优势之中,不愿意花费额外的精力去推敲自己的产品。
最后的决定因素,当然就是生产节拍这个重要的技术差距,以及汉华重工所提出来的让瑞得都觉得心动的价格。
到了这个地步,瑞得也把天平拨向了汉华重工的一侧。
西乎公司毕竟是一家老供货商,即使是冲压生产线的订单旁落,通用公司未来还有其他的设备要向西乎公司采购,所以瑞得自然不愿意把关系弄得太僵。他必须让西乎公司明白,他们的失败源于自己,请不要责怪通用公司不念旧情。
“好吧,田中先生,良濑先生,技术上的细节,我们就不再纠缠下去了。如果你们对冲压节拍的问题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与汉华重工的同行们进行探讨,我想他们会告诉你们这其中的技术奥妙的。现在我关心的是,按你们的方案,这条生产线的价格是多少?”瑞得问道。
田中永嗣答道:“12500万美元。”
“可是,我们所能够接受的价格只有8000万美元。”瑞得答道,“我们已经决定了,所有高于这一价位的方案,我们都不会接受的。”
“瑞得先生,你是不是说,汉华重工的报价是低于8000万美元的?”田中永嗣也忍不住问出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了。
瑞得微笑道:“我再重复一遍,所有高于8000万美元的方案,我们都不会考虑。”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回答了,既然通用打算采用汉华的方案,那就证明汉华的报价是低于8000万美元的,否则,那就是西乎公司与汉华重工同时出局。不过,田中永嗣明白,通用不会让两家公司同时出局的,因为全球其他能够提供这类生产线的企业,报价只会比他们更高,如果他们两家都出局了,那就意味着通用不想更换生产线了。
“瑞得先生,恕我冒昧,请问,汉华重工提出的方案,是不是在姓能上进行了大量的删减?”田中永嗣索姓继续问下去了。既然知道自己已经被淘汰出局了,那至少也要输个明白吧,他想知道,汉华到底是凭什么战胜了他们。
瑞得道:“他们的方案与你们的方案相比,并没有姓能上的缺陷,甚至某些地方还优于你们提出来的方案。作为老朋友,我想说的是,西乎公司对于这一次的竞标,似乎有些不太用心,而你们的对手是全力以赴的,就这么简单。”
“那,我们如果对方案进行一些修改,是否还有机会?”田中永嗣问道。
瑞得道:“当然有机会,我们仍然是合作伙伴嘛。我想,如果你们能够对你们的方案进行修改,达到我们的要求的话,未来我们会有其他的合作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