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是覃皇城最大的烟花地,即使在这寒冬季节,城内食肆店铺生意锐减,可这百花楼里,依然人来人往,不少人更是在莺声燕语中一掷千金。
“这便是百花楼?”霍行远在这朱漆大门前停住,抬头看了看,确实看到那金丝楠木牌匾上,描着百花楼三字。
“是。霍兄有所不知,这百花楼与寻常青楼不同。”霍行远身边的男子虽一身粗布麻衣,却十分整洁,正低声解释,“它从来不让姑娘们在门口招揽客人。”
霍行远哂笑:“欲擒故纵。”
霍行远的书童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劝道:“公子,您……您怎可来这种地方!”
霍行远白了书童一眼,男子一脸歉意地朝霍行远道,“麻烦霍兄了。”
“陆兄哪里的话,你那一手字,连我那吝于赞人的小老弟都说好。” 霍行远笑道,“若是那些臭流氓伤了你的手,岂不是可惜?”
陆少鸣感激地看着霍行远。
他替人誊抄书籍为生。近日天气不好,市集不开,他唯有挨家挨户地上门去问。他想到最近东晋有来使,便想着也许东晋人会对大覃的书籍有兴趣,便去了一趟行馆,结果还真是去对了。
霍行远把陆少鸣抄的书全买了,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陆少鸣也将素素之事告诉了霍行远。
百花楼倒不会不让人进。只要拿得出钱,哪怕是乞丐模样进去也没有问题。只是,这楼里各色客人都有,客人之间的摩擦,那也是客人之间的事了。
素素说是清倌,但楼里哪个姑娘在挂牌前不是呢?于是楼里便时不时让她露个面,或是弹弹琴,或是唱唱曲,务必让她先吊着众人的心——这男人嘛,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
每次素素登台献艺的时候,陆少鸣便会去百花楼,也不点酒,就占着一个位置喝水,看着他的素素。
素素不止一次被调戏,陆少鸣上回就因此和那些流氓起了冲突,被狠狠揍了一顿。今晚素素又要登台,陆少鸣放心不下,没想到霍行远也跟着一起来了。
楼外楼里仿佛两界,外头寒风刺骨,百花楼里却温暖如春,脂粉香气缭绕。陆少鸣衣着朴素,与这奢靡之地格格不入,很快便受到了其他富贵客人的嘲笑。
“哟,这不是那穷小子嘛!哎哟,还叫人一起来了呢?”
“穷小子多了去了,林兄说的是哪个?”
“就是那觊觎我家素素的那个嘛。”
“啊,那个啊。待素素初/夜那晚,谁敢跟林兄争?到时候……嘿嘿嘿,别忘了给兄弟们说一下是何滋味。”
“你——”心爱之人被羞辱,陆少鸣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上头脑,眼都红了,就要冲过去想教训这些无耻之徒。
霍行远用手压住他,道:“陆兄,冷静。”
陆少鸣气得浑身发抖。
哟呵,这傻小子,还真不自量力找抽呢!方才说话的几个富家子弟原本只是坐着喝酒,随意说上几句,没想到这姓陆居然被激到了。
跟随他们的仆从纷纷上前,打算包围陆少鸣和霍行远。
周围的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情,恰逢献艺时间差不多了,素素一登台,便看到陆少鸣在台下被人团团围住,吓得差点连琴都没抱稳:“鸣哥哥!”
陆少鸣循声望去,脚下忍不住朝素素的方向迈了一步:“素素!”
“啊呀,林公子——”百花楼花魁如烟摇着扇子,仿佛一只柔软无骨的蛇妖,斜斜穿过人群,缠到了林公子身上,半是埋怨半是调笑,道,“怎的来了也不来找如烟?”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林公子趁机摸了一把如烟软玉般的脸颊,却是道:“不急,等小爷教训完这小子,便来疼你。”
哼,这些犯/贱的女人,一个两个都鬼迷心窍似的。林公子看到连花魁如烟都想帮陆少鸣解围,不由得心头来气,一挥手,仆从冲过去,其他把陆少鸣和霍行远拖出百花楼。
哦豁,该他霍少侠上场表演了。霍行远正准备出手,然而还没碰到臭流氓们那扑过来的跟班,有另一个人出手,弹出了一颗小石子,击在了那跟班腰上。
霍行远定睛一看,那小石子,分明是花盆里装饰用的上了颜料的小彩石。
跟班被那一道击得重重趴在地上,其他人惊疑不定,林公子一看,更来气了,吼道:“怂什么,赶紧给本公子上!”
哼来呀来呀来呀!霍行远摩掌霍霍,平日打又打不过阿丛,其他侍卫又不敢对他动手,他都要憋死了。
跟班们一拥而上,霍行远一打五,冷不防有人又弹出什么东西,在半空中炸开,众人猝不及防,吸进一大口。
霍行远比这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好一点,却也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这鬼玩意儿,不会是跟之前偷袭阿丛的覃暗卫撒出来的一个配方吧?
“陆兄,莫慌,这东西不伤人。”霍行远挥了挥烟雾,正要安抚陆少鸣,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了。
霍行远一愣,随即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听,然后蓦地朝一个方向追去。冲出烟雾后,他果然看到陆少鸣被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夹走。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