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1 / 2)

若说,她是本性如此,此人实在有够毒辣,需小心应对;而若说,她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她的身份已然高贵无匹,又何必多此一举?

屋内很暖,洛雯儿本已暖过了身子,此刻却指尖泛凉。

若东方凝当真对自己下手,自己能抵得了她一人,能抵得了这满屋子的宫人?若是她依旧可以用轻功便好了,偏偏因了大牛那一斧头,再吃不得力,站久都会行动不便。入秋天寒,愈加严重,就像现在,她只是勉强撑着,又怎么逃得出去?

就算她逃了,东方凝定不会放过她,放过她身边的人,她要他们怎么办?

一时之间只觉危机重重,艰难万分。

偏生东方凝于此刻转了头……

那似乎应该……或者说曾经是一张美艳万千的脸,因为那眉眼皆是如描似画,却不似许多女人那般精雕细作,而是颇为大气,的确有国母之风,还有唇瓣亦是红艳如丹,不是众所追求的樱桃小口,而是丰满光润,引人遐思。只不过……

王后的面颊皆布满痘痘,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洛雯儿觉得自己能够从这些非法建筑物中看到王后原本的美艳,当真是有一双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慧眼。

糟了,这样尊贵的人物本就不是随便给人看的,而她竟然看到了这么“不堪”的一幕,该不会马上就要被灭口吧?或者是……

“怎么还不进来?”

洛雯儿的慧眼让她看到东方凝笑了,因为痘痘们均往两边滚了滚。而这个声音应该也是颇为友好,只不过身为上位者惯了,即便友好也带着几分威严与傲慢。

东方凝身边一个装束略有不同的宫女笑了:“洛掌柜快进来吧,王后已是等了许久了……”

她似乎是说反了吧?洛雯儿想,不过此人既是能在所有人不敢放声的时候如此说话,当是东方凝的贴身宫婢,在某种情况下,也代表着主子的心意。

洛雯儿犹豫片刻,走进那玲玲作响的帘幕。脚踏上柔软的驼毛地毯,只想叹一声“好舒服”。

想了想,微曲了膝:“民女参见王后娘娘,王后娘娘万福金安。”

第一次觐见,便没有行大礼。

东方凝身边的靖巧皱了皱眉,飞快的瞥了眼王后的神色,却见王后似是不以为然……当然,自王后脸上生了这许多物件,王后的神色便很难辨认了。

“可是把你盼来了!本宫身边这些全是些笨手笨脚的,一点也不合用,弄得本宫的脸……也不怕你见笑,本宫最近实在不知冲到了什么,竟生出这许多东西来。先前明明拿孙御医的药治好了些,结果又冒了出来,更加严重了,似是同本宫置气一般。本宫急得不行,又无计可施,还是靖巧……”

东方凝拉过靖巧的手亲热的拍了拍:“她说朗世子妃的脸虽是毁了,可是经你调治后,上个月进宫时已是不大看得出了,可见你有一双巧手。所以本宫特特将你召进宫来……洛掌柜,没有惊到吧?”

洛雯儿摇摇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她以为让她在外面立了半日,又见了那一幕,怕不是要如何为难她呢,却是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倒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她清楚的记得,方才东方凝拉着靖巧的手拍了拍,虽看似亲热,可是靖巧的脸上明显的现出惊恐之色,又飞快掩去。

这个王后,必须小心应对。

☆、354反复无常

更新时间:2013-07-26

“其实是因为朗世子妃伤得并不是很严重,而且及时停止使用那瓶毒水,才没有酿成更深重的祸患……”

“贱人,蛇蝎心肠,千刀万剐都便宜了她!”

突然由端凝慈爱专为凶神恶煞,顿令洛雯儿吓了一跳。

东方凝似是意识到语气不妥,重又恢复温和:“本宫生平最恨那些个不自量力的,不肯安守本分,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蠢货!”

洛雯儿只觉此言意有所指,联系到今日听到淑妃即将晋封为贵妃的消息,心中便有了计较。只是……此言似是不止针对淑妃,也不只是愤慨令朗世子妃险些毁容的那位侧妃,好像还有……

“今天真是让洛掌柜久等了……”东方凝忽然握住了她的腕子。

她的手很美,很软,碰到皮肤上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是被轻轻的抚摸,然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微妙自那柔软中透出,像是被一只漂亮的毛虫缓缓爬过,留下一道几乎看不到的湿痕,痒痒麻麻的难受。

“本是想弄得体面点再让你进来,可是……”东方凝叹了口气:“不过也好。讳疾忌医是蠢人的做法,所以……”

此番露出几分诚恳:“洛掌柜看本宫的脸还有救吗?”

打发现她面上的异样,洛雯儿就习惯的研究起来。

按理,依东方凝的年纪,当是早过了青春痘爆发的阶段,如今这么汹涌的冒出来,当是……

“洛掌柜,该不是有什么人居心不良要对本宫下手吧?”

洛雯儿发现自己自从见了东方凝就屡受惊吓。不过也难怪,像王后这等身份,虽是后宫之主,尊贵无匹,可是为了保有这个位子,握紧手中的权力,她不得不瞻前顾后,处心积虑,这般费心费力,如何不心力交瘁?

别人看到的,是风光,却不知披上这风光后,自己亦成了那个她。

记得上学的时候,人人都想得第一,却不知真的第一了,倒是比平素还累,因为总是会担心被人赶上,被人替代。因为那个掉下来的人,会受到更多的鄙视和压力。

洛雯儿心中感叹,不觉反手握住了东方凝的手。

这回受惊的改成东方凝了。

然而她却觉得那只握住自己的小手,虽无养尊处优的光润,却是温暖,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安心?

她怎会有这种想法?自懂事至今,所有的事,皆在心头绵绵密密的算过,从无片刻安宁。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这让她紧张,让她兴奋,可是为什么此刻,她忽然很想歇一歇?

身边的这个人纤细柔弱,当她立在院子中时,自己便在观察她……果真很像那个女人,一副吹口气便可被刮倒的模样,的确惹人怜惜,却也惹人痛厌。

然而,却别有一番风采,是那个女人,乃至于她所见过的所有女人身上都不曾存在过的,就仿佛即便被风吹倒,亦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姿态,站立起来的蒲草。

所以现在,她很想靠在这个身体上,不去思考所有的烦乱,不去承载所有的沉重,只安静的待一会。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泡在温暖的香汤中,如最纯净的牛奶,安然睡去……

不对,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念头?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每有松懈,便会给人可趁之机,如跗骨之蛆,再难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