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以前一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会工夫,就开始咬着汤匙不松口的跟他玩笑了。
说穿了,也不过是想要他安慰几句,小孩子一样。
千羽墨摇摇头,轻声笑了笑。再抬头,碧迟宫已在眼前。
相比于永安宫的明媚,这里的光线似乎晦暗了些。
他停了停步子,往灵云阁走去。
临近门口,让执灯照路的宫人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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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别……”
“啪……”
刚一进门,就听见盼云的轻呼和碎瓷裂响。
他急忙奔到房中,正见洛雯儿夺了盼云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睁睁的看着洛雯儿捂了嘴,梗着脖子,拼命的咽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有深褐色的液体自指缝间渗出,在白皙的手背上蜿蜒着,又一滴一滴,落在素白的寝衣上,仿若枯萎凋谢的梅花。
“姑娘想赶快好起来,可是这药,她吃不进去,吃了便吐。就让奴婢煎了许多过来,姑娘说……”盼云忍不住掉了泪,可仍坚持道:“吐就吐吧,总是能有留下的,只要多喝几碗就好了……”
方才轻松的心情早已不翼而飞,此刻,心仿佛被药汁浸泡着,只要动一动,苦涩便会渗入每一道缝隙。
“云彩……”
他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碗,然而洛雯儿终于忍到极限,“哇”一声,再次将药吐了一地。
“拿药来!”他扶住她,语气沉凉。
盼云忙应了去了。
洛雯儿又要推他,被他死死制住。她本就病得无力,只能倒在床上,费力的喘着气,不去看他。
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以往鲜嫩如瓷的淡粉如今涂满了药汁,因为高烧与药物导致开裂,好像干涸的河床,又渗出了血,细细密密的填满了每一道沟壑,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上,药……”
盼云急急的端了药过来。
千羽墨一把接过,全部倒进嘴里。
洛雯儿一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急要避开,可是他已经压了上来,轻而易举的就吻住了她的唇,不待她抗拒,已是点了穴道,将药徐徐渡入。
不能不说,《大话西游》里那句“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是完全有道理的,当胃已习惯呕吐,无论吃什么东西,都会自动的反出来,何况是她一向最讨厌的药?
所以很快,药汁翻腾上来。
她努力要推开他……她不想弄脏了他,可是他死死的压住她,唇瓣没有离开她分毫。
于是那药很快灌入他的口中,如方才那般苦涩。
就是这样的味道,就是这样的折磨,他的云彩到底忍受了多久?可是云彩,无论是怎样的苦药,无论是怎样的艰险,我都会同你一同面对!
他更紧的抱住了她,不让她有一分挣扎,再次将药推入她的喉间。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药液再没有涌上来,他却没有离开,只一次次的吻着她的唇瓣,想要浸润她的干涩,想要吮尽那缝隙间的残液,让她再也感觉不到苦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背上,虽然很轻很凉,但是足以让他心头滚烫。
“去睡吧,我没事了……”
这是自打紫烟出现后,她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跟他说话,第一次……拥抱他。
悬了几日的心,无处着落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方才,见她拼着命的要喝那些苦东西,他的心里……
是想要借此来抵缓最近的苦痛,还是怕他担心,亦或者,她不再需要他的担心?
无论是那哪一种,都让他恐慌无措。
他不是不明白。紫烟屡屡来探,那些话,他听着都刺耳,何况是她?可是她一言不发,他是清楚她有多厉害的,然而若不是不想让他难做,她何必保持沉默?
可是她的确不知该怎么做,或者说,她清楚,只是她接受不了,所以她想要逃,只是……云彩,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
“去睡吧,再这样,你的身子也扛不住……”
他的云彩,总是心疼他的。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喉间一个劲的发梗。他将头枕在她的颈窝,过了好半天,方有些赌气又有些恳求的闷闷道:“我想睡在这……”
明显的感到她气息一滞,他的心便不由得跟着抽紧。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云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